“谢隽打的。”傅世安冷静吐出这几个字。
潘娆倒吸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傅世安,有那么一瞬功夫说不上话来。
凭她对谢隽的了解,她觉得谢隽不可能无缘无故打人。但若是此刻她问出心中的质疑来,想必会伤了傅公子的心。
何况,他此刻脸上的伤不假。
那他说是谢隽打的,她便相信他。
知道了自己该怎么答他的话后,潘娆又问:“他为什么要打人?便他身份尊贵,可这毕竟是皇城,天子脚下。”
傅世安刚刚那么简短的一句,无非是有刺探她内心真实想法的意思。他知道谢隽在她心中地位不一样,他也知道她始终都信谢隽是君子的。
他方才那么说,赌的无非是谢隽和他在她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
虽然最后她信了自己的话,可有那么一瞬,她是迟疑的。所以,傅世安此刻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何心情。
不过,不管怎样,他也不会愚蠢到就此在她面前说谢隽的坏话。
傅世安道:“他打我,我没躲,因为是我欠他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只垂着脑袋,没敢看人。
“你欠他什么啊?”见他不再看自己,潘娆心里倒是有些愧疚和不安,她也怕他因为方才自己的态度,而疑心她对谢隽还余情未了,故而特意凑去他跟前,颇有些讨好的意思。
知道这一步必须要走,可当真正走到这一步的时候,傅世安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坦然和平静。
到底是在乎的。
“当初他护送你父兄去南境之地,回程的路上,我暗中派人对他动了手脚。”再抬起头来时,傅世安眼中犹豫痛苦的神色已经敛尽,他目光平静,望着面前的人,认真说,“因为我爱你,我不想你和他在一起。所以,我耍了并不光明正大的手腕。”
他自顾自轻笑一声:“本来以为这个秘密可以瞒住一辈子,没想到,谢隽就是谢隽,他查到了。”
潘娆有好一会儿功夫脑子完全是懵的,花了挺长时间才确定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在说,从最一开始,他便是在算计这段感情吗?
潘娆把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迅速抽了回来。这种下意识,或许连她自己都未曾觉察得到。
傅世安垂眸,一言不发。
整个内卧,瞬间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沉寂。
夫妻二人一站一立,都跟被点了穴一样。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丫鬟请着大夫进来了。经历了那么许多事情后,如今的潘娆,也算是长大了,再做不到任着性子胡来。
便是这会心中再难过,但她也得笑着招呼了大夫,让他好好瞧瞧傅公子脸上的伤。
傅世安受的是皮外伤,不过,因谢隽那一拳打的重,倒也算是挺严重的。至少一时半会这脸上的伤势好不了。
大夫给开了些药,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拿了药方子后,潘娆交给丫鬟,让去抓药。之后,她倒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该怎么对傅世安,还怎么对他,就和从前一样。
可她越是这样,傅世安便越是觉得心中不安。
她应该生气的。
“你们都先出去。”傅世安将屋中伺候的人都打发走了。
“娆娘,你可以骂我,甚至打我都行,就是不能不理我。”闲杂人等打发走了后,傅世安压着嗓音对潘娆说话。
潘娆已经很好的把自己的情绪调节过来了,她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为什么要打你、骂你?”她也已经能很好的调整自己的表情,不至于笑起来太僵硬、太难看,她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还提做什么?何况,或许这就是天意啊。”
傅世安伸手过去,一把将人拦腰搂过来,抱坐在他膝上。虽然她装得很像,但是他不信,因为他从她那双眼睛中看出了她的悲痛。
“对不起,请原谅我。”他和她道歉,用力搂着人,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这样她便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潘娆依旧是笑:“好,我原谅你了。”
傅世安看着她。
潘娆也回看着他,脸上笑容不变。
如此这般对视有一会儿后,潘娆便说:“忘了大夫是怎么交代的了吗?快点躺床上去休息吧。对了,这段日子记得要忌口,一日三餐,依旧是归我负责。”
说罢起身:“我去给你熬粥,你先睡一觉。”
也不等他说话,她便快步离开了。
走了出去后,放缓了脚步,这才松了脸上虚假的笑。
潘娆慢慢踱步在傅家这不算大但却十分精致的宅院中,一时觉得自己不知该往哪儿去。此刻的样子,像极了一具行尸走肉。
最后不知不觉的,走去了自己母亲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