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算是语气好了些,认真说:“我也不是不让你出去,但你出门得多穿点,手里也得抱个暖手炉才行。而且,不能站在风口。等过了冬天,天气渐暖了,你身子又好全了,到时候你想去哪儿,我都不会管的。”
“如今我已经被你管得习惯了,若哪日你突然不管我,我怕是会不习惯。”他笑着,目光温柔望着人。
潘娆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小闹了一场,此番就算是揭过去了。潘娆如今在金陵城大有名气,除了照顾傅世安这个病鬼外,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每日,她都会和大嫂桂氏碰个头。桂氏掌外,她掌内,妯娌二人倒是把如今傅家名下的成衣铺子打理得越发红火。
傅世安见妻子已经坐去窗边开始做绣活,他也识趣,随手捡了本书,跟坐过去。
人才坐下,书还没看得进几个字,外面就有人进来禀说:“敦王府里来人捎了二王子的话,说是他在福满楼摆了席,邀了几位公子一起聚聚,三爷您也在邀请名单中,这是请帖。”
傅世安并不意外,笑着从丫鬟手里接过请帖来。
潘娆却如临大敌,一颗心惴惴不安,她问傅世安:“能不能不去?”
傅世安将请帖展开,随意瞥了眼后,搁置一侧,回妻子的话道:“怕是不能。”
“那去了会遇到什么危险,三爷可能预测?”潘娆此番心里更是厌恶那个朱锦帆。她自是明白的,这于傅公子来说,就是鸿门宴,去了准没好事。
傅世安说:“娆娘不必担心,不论他会做什么,我答应你,我定能全身而退。”
“真的不能寻个借口不去?”潘娆不是信不过他,她是信不过那朱锦帆,“你如今尚在病中,就托病说出不了门。”
“恐怕不行。他憋了一个多月,就是等我好的差不多的时候送了请帖来,怕就是不想给我找借口。躲过这一次,总还有下一次,逃避不是办法。”
傅世安倒不甚在意,说话时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语气。
见是非去不可了,潘娆实在担心,一再叮嘱:“那你万事小心。”又开始把朱锦帆曾经在京城时候的旧事拿出来说,桩桩件件,都是丑闻,“他实在不是一个好人,更非君子。”
见妻子关心,傅世安便把人搂到怀里来抱着,没有用力去抱,就轻轻拥着人。
这些日子虽说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对自己的一些小动作,但总的来说,这些夫妻间原就该有的亲昵举动,她还是不太习惯的。不过,虽不习惯,但也能接受。
“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傅世安再三保证。
“嗯。”潘娆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侧脸贴在他胸口,蹿入鼻间的,是他身上淡淡草药味混杂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这是属于他的味道,和她自己的、和别人的都不一样。每回闻到只有他身上才有的味道时,她总会面红心跳。
有那么一点喜欢,但又有点害怕。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
朱锦帆以为这傅世安会不敢来,或者说,总得推三阻四一番。他都一应想了许多对付他的法子了,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爽快的就赴约来了。
这实在出乎他意料之外。
说是组了个饭局,但傅世安入包厢的时候,除了看到这位敦王府王子外,也并未见到旁人。
不过,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
傅世安大病初愈,瘦了几分,原就是清隽绝色冷若白莲的长相,如今越发将其清冷孤傲的气质彰显得淋漓尽致。
脸上虽笑着,可眼里没有半分笑意。明着十分恭敬,但他的从容大方不失体面,让朱锦帆看不到他对自己的半分恭敬和畏惧,从而更是火冒三丈。
“草民拜见小王爷。”傅世安不卑不亢,从容自如。
这是朱锦帆和傅世安第一次见面,他也终于有些明白,为何那潘娆会心甘情愿选择跟在这一介商户身边。虽说他身份不行,可论长相,便是他见多识广,也还从未见过比他长得好的男人。
撇开别的不说,潘娆和他,从长相上来说,倒真是登对。
但他们越是般配,朱锦帆就越是生气,火大。
“傅世安,你还算有胆。”朱锦帆不欲多废话,只举起桌上一杯酒来,递过去,“你若识抬举,便把这杯酒喝了。”
“多谢小王爷赏酒。”傅世安伸手接过,却在凑近鼻子的时候,闻出了酒里的不对劲。
傅家生意牵涉甚广,遍布各地的香料草药铺子,有很多。这酒里下了什么药,他一闻就闻了出来。
既是闻出了酒里所下之药,傅世安自然也猜出了这位小王爷是想怎么算计他的。他只是稍顿了一瞬,而后扬唇一笑,并没有犹豫,直接仰头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见状,朱锦帆心里舒爽多了。
他拍了拍手,扬声朝门外道:“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