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叹息:“这些年来战乱不断,到哪都不算真正安家。”
曹冲说道:“如果我们不是从北方发兵,而是在孙权那个位置,先生觉得要怎么打才能夺回北地?”
郭嘉倚着城墙思索片刻,摇着头说道:“有点难。”
曹冲奇道:“怎么个难法?”
郭嘉说道:“在南边募兵基本都是当地的人,据长江天险守一守还可以,要往北打就太难了。不说将士水土不服之类的麻烦,光是怎么动员他们好好打就是个大问题。人一辈子没去过北边,凭什么要别人为了你的统一大计出生入死?何况南边大多是未开化的山民,他们不造反就该偷着乐了,还指望他们跟着你北伐?”
曹冲默然片刻,应和道:“是这个理。”
郭嘉说道:“底下的人心不齐还是其一,更要紧的是上头的人心也不齐。一旦打起来,肯定是有人想打、有人想守,甚至还有人想直接投降,到那时候谁都不服谁,说不准仗还没打自己人先闹起来!天时地利人和一个不占,想北伐怎么可能容易?”
曹冲听明白了,若是碰上南渡之后想北伐的情况,连郭嘉都觉得非常棘手!
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让胡人有可乘之机,坚定不移地守好北方不动摇!
曹冲说道:“那我们要打孙权岂不是很容易?”
郭嘉说道:“也不容易,刚才说了,他们募的兵都是南边的人,将士们的根就扎在那。有人要来捅他们老窝,他们怎么可能不死战到底?只要他们死咬着不降,据长江天险死守,还是可以顽抗许多年的!”
曹冲比对着东晋和南宋从建立到覆灭过程,发现大体情况与郭嘉说的还真差不离。
曹冲说道:“那我们如今勉强也算占了个天时地利人和吧?”
郭嘉点头:“算是吧。”他拢了拢衣领,还真觉得有点冷了,揪着曹冲后领说,“走了,回去温点酒暖暖身子。”
曹冲说道:“先生您身体虽然调养好了,可也注意别酗酒,要不然回去后华先生又得让您接着休养了!”
郭嘉说道:“我心里有数。你说公达休养这么久了,有没有长点肉?”
想到自己这个老师,曹冲就直叹气:“老师他可能不会长肉了,他这人自律过了头,华先生想让他放松些都难。”
郭嘉听着总觉得曹冲这是话里有话,暗指他不自律!
郭嘉对曹冲的偏见予以强烈谴责。
曹冲说道:“那您再戒酒一年给我看看!”
郭嘉啧了一声,才不搭理他。
人要是连酒都喝不得,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两人一同回了府,曹冲就听人说庄子的管事找来了。
曹冲接见了庄子管事,才晓得是学堂已经建成,教职工宿舍也建得差不多,三五个夫子来了肯定安排得下。
庄户们听说曹冲能帮忙请人来教孩子们念书,自都翘首以盼,这两天已经轮流上门催促了。
管事犹豫了几天,还是鼓起勇气过来寻曹冲询问下一步的安排。
曹冲听后说道:“下回还有这种事,你得第一时间来寻我,你要是再这么犹犹豫豫我可就要把你换掉了。”
管事连忙应是。
曹冲领着赵云出了府,随管事一同去了庄子那边。只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庄子,而是韩嵩那几间茅屋。
“韩先生。”曹冲见韩嵩和往常一样坐在那晒太阳,远远就开口喊人。
韩嵩抬眼看他。
曹冲上前与韩嵩说明来意,并邀韩嵩先去庄子转转。
韩嵩这段时间看着不少人来来往往,全都往曹冲的庄子而去,自是知晓这庄子的红火。
他对这庄子也有些好奇,应邀跟着曹冲前往庄子参观去。
曹冲带韩嵩去看学堂。
学堂的教室用上了玻璃窗。
这东西胜在采光很好,对于读书人来说好处多多!
庄户们知晓这是要给娃娃们上学用的地方,每天都轮流过来盯着呢,生怕有人见财起意,跑来把学堂的玻璃窗给偷走!
这么通透漂亮的琉璃,别处哪能找得到?
怕是连王孙贵族都买不着的!
还是他们公子大气,舍得拿出来给他们娃娃建学堂,只为了让娃娃们更好地读书!
生活有了盼头,庄户们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
瞧见曹冲领着韩嵩来参观学堂,他们都热情地跟曹冲打招呼,跟刚刚搬过来时的强颜欢笑不一样,他们现在脸上带着的笑脸都真诚无比,一看就是发自真心!
曹冲也笑眯眯地跟他们打招呼,并给他们介绍说韩嵩就是要来给他们娃娃介绍老师的。
这下庄户们更加热情了,恨不得把韩嵩拉去自己家好好招待一番。
韩嵩见此情景,只觉有些恍惚。
这样的笑脸,他已有许多年不曾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