蘧斯文之所以长得这么干巴,那还不是因为斑斓虎么。
自从被逼投入斑斓虎手下,斑斓虎以三条控制这帮混混。
第一是每月必须缴纳一贯钱的生活费,可以没钱,从工钱和打劫、赌博、偷盗得来的钱财中扣除。
第二是像南方人一样,每天只准吃两顿饭,上午巳时吃一顿,下午申时吃一顿。上午这顿饭一律是红薯稀饭,下午一律是无油汤面,两顿饭都没有馒头之类。擅自外出吃好东西,算是犯禁。吃一顿请一顿,所有人参加。
第三是每天卯时练武过后,只准喝水,不准吃早饭,必须等到巳时吃饭。
所以,斑斓虎的手下,大多很干瘪。由于蘧斯文身长达七尺八寸,那里能吃得饱,顿顿饿着,比之别人更加干瘦。
翟鼎玉叹道:“嘿,斑斓虎控制你们也算得上有一套,原来那些赖皮、混混、流氓、劫匪、窃贼,也有他们的道法。真的是,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他们吃喝完了,并不见斑斓虎带人来寻衅,这倒是奇了怪了。
蘧斯文惊呼:“快去车马店看看,是不是他们去那边下手了?”
岳衡叫虎鼎朝赶紧结账,带领大家飞快往临水村车马店。到这里一看,十辆马车没人动过,嘿,这倒是奇怪了。
卢鼎昌叫来店家,问有没有人来过,店家说是来的好几拨人,都是住店的。这一带谁都认得斑斓虎,没有他的人来过。
卢鼎昌说道:“师父,斑斓虎要么被师父的虎威吓到了,要么就是等我们到了险要路段做黑活,要么就是等我们回程装满货再下手。不管怎么说,从今往后,我们三兄弟夜间轮流放哨,一有风吹草动,大家一起干他。”
岳衡点头同意,就这么安排。大家纷纷睡去,虎鼎朝、卢鼎昌、翟鼎玉三兄弟各配一名车夫轮流放哨。
还真是,当夜没什么动静。第二天卯时,大家起床,练武,洗漱,吃早饭,套好马车。原本想着打道回府,这趟生意不做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有事不怕事,事到临头当缩头乌龟,不是英雄好汉,还继续前进。
辰时启程之际,岳衡特意在店家的神龛上燃了一炷香,祷告开运大帝,叫保佑这一趟平安无事。
沿着滏口陉往黎城东阳关进发,于路,二弟子卢鼎昌将师父拉到一边,献出一计:“装满陈醋之后,何不如此如此,必然无虞。”
岳衡以为有理:“很好,就依你的计策。咱不是怕跟斑斓虎打斗,凭他十个斑斓虎也不是对手。问题是咱们摊上人命,却不像战将有勋劳在身,能够以功抵罪。”
师父说到以功抵罪,卢鼎昌进一步献计:“昔日里,土相大帅呼延亏府上,公不嫉斩杀景烽,不但无罪还获封并国夫人。镇西大帅尉迟同斩杀振武王,辽国无可奈何,李存勖将其封侯。
“我们为了保货杀人,不想获罪,也必须走这条路。要么就去江南,换行当。只要走山西贩卖陈醋,今后恐怕越来越危险。”
岳衡颔首称是,说道:“你多与蘧斯文谈谈,除了他父亲死于斑斓虎的抢劫,将斑斓虎犯下的其他案子也摸清楚,也许对我们有大用。”
卢鼎昌当然知道师父说的意思,心领神会。于路就与蘧斯文多所亲近,彻底搞清楚斑斓虎的一切罪状。
过了东阳关,到了黎城,这里就有老陈醋批发,有当地产的,有太原府清源县的。但河东路这边的老陈醋,以清源县所产的最好。
还有一点,黎城县各大药房,瓜蒌只卖出了两大桶,还有十八桶。看这情形,索性跑一趟太原府。
一路进发,距离太原五百里,曲曲弯弯,往西南到潞城,再向西北到襄垣,出隆德府,到威胜军的铜鞮,北上太谷、榆次,到了太原府,用了十天到达。五百里路为什么用这么久?
一路上,凡遇到县城药铺就卖瓜蒌,所以走得慢。到了太原府,转了一天药房,还不错,对于瓜蒌的报价差距不大。
次日卯时,都练过武艺,洗漱毕,师徒四人分头将二十个醋桶所装的一万两千斤瓜蒌全部卖掉。
每两卖三文钱,每斤是四十八文钱,共计五十七万六千文,是五百七十六贯。平均每斤赚取十文,赚了一百二十贯钱。
于路,每人每天薪酬五十文,连带蘧斯文,一共十五人,从汤阴到太原来回,预计耗时一个月,薪酬需要二十二贯五。于路住店、人吃马喂,开销约二十贯钱。
加上不可预料开支,共计开支五十贯,净利七十贯,这一趟卖瓜蒌,相当于农民种植二百亩地一年的收入,效果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