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孔岳再找那个人,无影无踪。
心说喝多了,哪能当真。但是,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个叫他守选一生的人,还真是说到做到。他至死都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怎么做到的?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召王。
李偲,乃德宗的十一弟,宪宗叔父。召王去科场凑什么热闹,原本想着试试自己的才学,因与孔岳这次口角,不干了。每到吏部尚书换人,李偲就去提孔岳,绝不可叫他参加铨选。
你不能参加吏部铨选,那可不就一直守选下去吗?召王就是认死理,把这事盯得死死的。那还不叫他守选一生啊。
孔岳也是的,京城里也敢撒野,天子脚下,你能预料碰到的人是谁?多大的来头?根本就不敢想象。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子,就是节度、刺史将皇叔惹急了,那也要你穿小鞋走鬼门,有苦难言。
民谚说得好:在家狂,惹爹娘。在京狂,惹皇王。他这次,倒没有惹了皇帝,惹了一个王。这就齐活了。
这事儿吧,作为师父,还真的替他到郭暧那里打问过,郭暧问了吏部尚书,人家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吃郭暧逼问不过,才约定绝不外传,说了召王与这个家伙杠上了。这家伙也忒狂了,将召王臭骂一顿。
真是的,郭暧就说了,到了皇叔那里,孔子还真不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李家的祖宗是老子,可不就老子让你守选一生吗?
这话,哎哎,西面好像在说笑话,弄得满屋子人张嘴结舌。
西面出入京师,一找就是郭暧。我擦,这他娘的谁能想到。
黄羿有心思,叫大家喝一杯酒,说他的想法:“终于将孔岳的死故事说完,咱说点活故事吧。我家闺女的事情,还要各位操心,帮忙物色个愿意做生意的后生,手里有茬的,尽管说来听听。或者跟老贵说也行。”
他的话音一落,张涯坐不住了,拉起黄贵往外边走。
等了好大一阵,二人进来,黄贵面有难色,不知从何说起。
黄羿看得出,张涯肯定有茬,对老贵说:“不管好歹,先说说看。不怕提,成不成的,往下再议。”
“老爷,他说这个人,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就是年龄大了点。香云过去,是个续弦。要不就别说了。”老贵还是欲言又止。
西面老道哈哈大笑:“就平危那点小心思,老子还不知道吗?无非就是说,吴元济的部下尤贯之子尤统,尤贯也是我一个徒弟,与平危同岁,生月小一点。吴元济私授的明威将军,蔡州別驾。”
黄羿看西面的意思,对这个弟子并不是多反感,就让他说下去:“西道长,尽管说。信息足够多,我才好定夺。”
尤贯,字通宝,潮州潮阳县人,今年五十七岁。早年随父亲到朝歌做官,拜在淇园之内元圣宫西面道长门下。后来,他老爹调入淮西节度当属官,这就坏了。从此一家落入李希烈、吴少诚、吴少阳、吴元济属下几十年。
他的幼子尤统,字总领,今年二十七岁。为蔡州治所汝南城外东南二十里沙口津的津令。
四年前,李愬雪夜入蔡州,活捉吴元济。
尤统得知消息,放弃沙口津,只身逃走。战事结束后,进城寻找父亲及家人,逃亡殆尽,苦寻至今,毫无下落。
平时,尤统靠为大官富商当挑夫、马夫挣口饭吃。当马夫偶尔到青州城外,听说这里也有元圣宫,就进去看看。这不就碰到了师祖么。
哦,怪不得西面老道能跑到家里,现在是青州元圣宫方丈。等于说,尤统是西面的徒孙,是张涯的师侄。难怪说得这么起劲。
“要说吧,这孩子二十七岁,年龄还不算太大,续娶很正常。就看孩子长的怎么样吧。”林虽然搭话。
“继续说,还没说完呢?”黄羿还想得到更多的东西。
张涯说:“总领这孩子,身长八尺开外,有一把子力气,才貌也相不脱。至于叫他跟随做生意,我看也不是问题,人很忠厚,不会耍花花肠子。但也不是谁可以玩弄的主儿,脑子很敏感。”
“门外的,一直在偷听么?”黄羿突然发现门外的身影,猛地叫一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