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什么有道理?
季时的前妻没人敢娶吗?
放屁!
安静意难平,气笑了,咬着唇,用挺大劲,拍了下车窗。
嘶~
真疼。
可她现在不能比他先垮掉,倒吸的一小口凉气后,若无其事地错了措手,然后抱着手臂,闭上眼睛,在副驾上装死。
而季时心情很好,完全不理会她的怒气,想到刚才那个场景,脑海里闪过一个词——夫唱妇随。
他启动车子,还若无其事跟她聊天,“带你去吃饭,吃什么?”
安静闭着眼翻了个白眼,心想他是哪里来的脸,觉得她会答应他跟他吃饭?
她没睁眼,装死。
而他默认了她听到他说话,又说:“酱鸭怎么样?”
安静刚下飞机的时候,心里装着祖国的绿水青山,心旷神怡;和季时重逢后,绿水青山变成了火焰山,还有一个讨厌的季妖精在煽动芭蕉扇。
“啧,一点没变。”生气就一招,不说话。
季时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没有什么感情。
而情绪已经到达极限的安静,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很多信息,什么叫一点都没变?他不会还以为,她还像以前一样,死皮赖脸地往他身上贴吗?
她都走了三年了,他能不能清醒一点?
季骁,甚至连季时本人,都觉得她回来是为了他。
安静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后按住胸口,然后缓缓睁开,十分认真地说:“季时。”
“嗯?”
“你靠路边停车。”
“为什么?”
“因为我接下来要和你吵架,为了安全,你最好停车。”
季时瞧了她一眼,她胸口剧烈起伏,小拳头紧紧攥着,满脸通红,整个人像一个红彤彤的小气球。
季时好气又好笑,她连生气都这么特别,甚至有一丢丢可爱,“担心我?”
“……”
车刚停下,安静绷不住了。
她立刻扣开安全带,冷笑一声,“季时,我们已经分手三年了,我也没有和你继续做朋友的打算,我的打算是,离你远远的。”
季时磨了磨后牙槽,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嗤笑了声,转过头,说:“安静,说这话的时候,你信吗?”
安静一下子就懵了,怔怔看着他,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话,心里盘旋一句话。
——卧槽!这人怎么这么大脸?
季时看了她的反应,轻轻舒了口气,然后得意扬眉,“你也不信吧,走吧,吃饭。”
季时重新点火,安静突然笑了,开怀大笑,笑得肩膀直颤抖。
看来他一点都没变,和他吵架永远吵不起来,他总是站在绝对主导的位置和她相处,认为所有的事情,她都能让步。
季时准备按灭双闪灯的手一顿,然后收回,他舌尖抵着门牙,下颚紧绷,沉默。
安静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终于明白,和季时讲这些是没有用的,跟他生气也是徒劳,他总是会找之前的种种来挤兑她。
她呼出了一口气,看着季时的侧脸,平静道:“季时,不管你相不相信,人是会变的。”
季时没说话。
她之前说过的话犹如在耳。
——季时,我爱你,永远不会变。
季时吞咽,闭上眼睛,揉了揉太阳穴,不语。
“我们分居三年了,如果我去起诉,是可以离婚的,我本来想体体面面离婚,可你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来,让我很烦躁。”
季时太阳穴突突跳着,脑子里有两个安静,一个安静咄咄逼人,不停地对他说离婚,另一个安静笑盈盈摇着他的手臂,告诉他,她多么喜欢他。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安静后半句话还没说出来,季时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她,打断她的话,“真的是这样吗?那你为什么回国?舍弃国外顶级AI实验室FLY的橄榄枝?你不是说,FLY是你的梦想吗?三年前,你不是为了FLY才出国吗?”
为了FLY,放弃他。
他说完,下意识揉了揉手腕,因为他手上有表,像极了漫不经心整理表带的动作。
安静知道,季时生气的时候就会这样,揉手腕,语速很快。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她找到了症结所在,他既然问了,她说也无妨。
“季时,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季时目视前方,下意识挺直了背,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从私里讲,我父母在国外水土不服,我是个独生女,我得回到他们身边,从学术的角度上讲,国内AI技术发展很快,很多项目都很吸引人,很多人,需要AI来帮助他们改善生活,比如行动不便的人或者失聪的老人。”
就像她的外婆,中风一次之后就不能开口说话了,没人理解她所想和痛痒,辛苦了一辈子,晚年却很痛苦。
她永远忘不了,外婆去世时,最后那一声解脱般的叹息。
她顿了顿,又说,“梦想是会变的,人会过得越来越有意义,你懂吗?”
就像她之前的梦想是他,现在已经不是了。
话说完,安静都觉得自己十分睿智,智商和情商都达到了最高点。
他那么聪明,应该能够成功提取‘她的未来没有他’的中心思想。
季时双手搭在方向盘上,人坐得笔直,目视前方,面无表情,整个人似一个深思熟虑的雕塑。
安静琢磨着,他应该是听进去了她的话,他不喜欢她,不至于霸着她不放。
她轻轻松松吐了口气。
“那张离婚协议,记得签字,然后寄给我,如果你忙,我上门自取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