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大哥家中自然不像在家里那般无拘无束,方才已一时冲动弄僵了气氛,便愈发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为了少说些话,便一直埋头吃点心喝茶。
常若凝跟莫远之成亲以来几乎没怎么出过门,他也一直病着,她甚少见他与旁人交谈。此时见他面容舒朗,语气温和,说话既得体又风趣,声音也圆润好听,不禁盯着他看,越看脸上笑容越大,觉得自家相公真是样样都好,浑身发光。
他们几人聊了颇久,直到天色擦黑,才等来了莫家老三莫违之和韩蕊两口子。
莫违之与他两个哥哥不同,一贯是纨绔跋扈的,手里摇着一把大号折扇,踢着脚步便进了门。
他一到,常若凝的心便拎了起来。
好在大哥在场,大家和气团团地互相打着招呼见了面。
“二哥。”莫违之站在莫远之面前,从头到脚大喇喇地把他看了个遍,“还没好呢?仍旧站不起来吗?”
常若凝知道不该跟他一般见识,但还是没忍住白了他一眼。
莫远之却一笑,“这辈子是好不了了。习惯了便倒也没觉得什么。”他一面说,一面还将两手放在大腿上,缓缓抚摸了两下,叹了叹气,甚是失意的样子。
常若凝默默站到他身边,伸出右手扶住他肩头,作势要安慰他一般,其实嘴角已然有些绷不住要翘起来了。
大哥莫逊之轻咳一声,皱眉道:“都这个时辰了,不要闲话了。这便去祭祖,准备吃晚饭了。”
他一发话,人人都只得点点头跟着出去了。
因为知道莫远之要来,他大哥这日特意没按往年惯例邀请其他堂兄弟来过节,家里只他们兄弟三个带着家眷,刚好坐了一桌,连下人都大多遣散了下去。
莫逊之已有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神态倒各个都像八十岁,坐在桌上眼观鼻鼻观心,除了叫人打招呼以外,连声儿都没有。
莫违之也有一个三岁多的儿子,便活泼多了,在他娘韩蕊怀里四面乱拱,几次要把脚翘到桌上。
常若凝正好坐这小侄儿对面,他便拿葡萄大的一双黑眼睛好奇地看着她,眼神滴溜溜地转。
常若凝见他好玩,便没忍住,拿起桌上的两只酒杯,盖住自己双眼,又拿下来,如此这般重复了好几遍,倒逗得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她看,一时忘了爬高上低。
“渊儿你瞧二伯母是不是生的很好看啊?”韩蕊对怀里的儿子道,“二伯母要是给你生个小弟弟,一定也好看得很,对不对呀?”
常若凝冲小渊挤了挤眼,他顿时咯咯笑起来,大哥家的两个儿子也没忍住捂嘴偷笑。
大哥莫逊之又轻咳一声道:“今日都是咱们自家兄弟,不必拘束。”
他说完,看看桌上已经被常若凝跟小渊闹得极不拘束了,只得又道:“远之,你就不要饮酒了。”
“是。”莫远之一面答应着,一面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常若凝。
“我也不喝。决计不喝。”常若凝立刻表态道。
“那好,你们以茶代酒便是了。”莫逊之命人倒了酒水,忽然整整衣冠,站起来道:“今日难得,我便借此机会,有些话要对二弟妹说。”
常若凝正在跟对面小渊挑眉飞眼,压根没听大哥说话,直到他又叫了一声“二弟妹”,她才醒过神来,慌手慌脚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