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则惊恐地指着小狐狸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梅绪风没有犹豫,抖出左右袖口中的瓶子,将忘忧草、失魂花的粉末撒到白则眼前。而后他开走了车甩开围观群众。车窗乍看没有异常,细看才有许多碎痕,梅绪风心疼极了。
白则闻了闻粉末,还挺香,令人心旷神怡,要不是对普通人来说催眠失忆药效太强,应该能当空气清新剂。
他眨了眨眼睛,很疲惫的样子,头渐渐放松了力气,仰在座位上装睡起来。
影帝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装个睡什么的简直手到擒来。只是这一路都不能和梅绪风说话了,有点可惜。
梅绪风放心了,也没多想。趁着白则睡着,他还有事要做。
幼崽虽小,但九尾狐的灵力是很强的,梅绪风口中念咒,设下封印,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入自己的胸口,手与胸前的皮肤融合,穿过肋骨,拿出一个银灰色的瓶子。
这个瓶子形状奇特像个花瓶,上为颈下为腹,但颈处拉长,一路弯曲,本该是开口的地方从侧面接入瓶腹,从里面探到瓶子底部,真正的开口就在瓶底。
它里外一体,戾气被卡在瓶颈弯曲处,梅绪风想放谁出来,谁就能直接从瓶腹中滑出来。
小狐狸一脸惊恐:“这是什么?”
“克莱因瓶。”
白则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肌肉……他刚才说克什么瓶?居然真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别问这么多了。我闻到你身上有属于人类的血气,虽然很淡,但是你已经杀过人了,按照我的原则,你就属于这个瓶子。”
“很多妖都吃人,你凭什么只抓我一个!”
梅绪风摇摇头。
捡到一个毛绒绒的小兽,他不介意多废话两句,笑道:“这里面有几百个呢,什么时候你想通了,我再把你放出来,当我的式神。”语气里止不住的得意。
式神?看来他还拜过东洋师傅,那个克什么瓶,就是用来收集抓到的妖魔鬼怪,之后加以利用的法具吧。
“小狐狸,进去吧。”梅绪风抓着狐狸就要往巴掌大的瓶子里塞。
“我不叫小狐狸!我有名字!我叫月令!”
“好,月令。”报上名字就更方便了,下次他从瓶子里召唤的时候就能直接叫月令。
白则继续装睡,听小狐狸一声惨叫,该是被放进瓶子里了,心里倒放松了些。
还好梅绪风没打算杀小狐狸。
九尾狐是稀有品种,各个妖族中有相当大的地位和号召力,如果被人知道他眼见九尾狐幼崽被人杀了不救,他可有架要打了,就算不打,也得跟那些族群吵起来。
梅绪风将车开走,到了餐厅楼下的地下停车场。
他见白则还没有醒,有些担心。是不是失魂花用量太大了?
梅绪风摇了摇白则,对方晃了几下,仍然闭着眼。
他有点慌了,生怕药量太过,伤了白则的身体。这两种药下在白则这样为拍戏日夜颠倒的人身上,万一白则身体不好,出了事……
他越想越着急,等不及白则自己醒来,他凑过去,先探了探白则的鼻息,呼吸还在。然后小心地将手放在他左胸口上,心跳正常。
他又凑近了一点,额头抵上对方的额头,不烫。
松了口气,梅绪风却被白则睡着的样子吸引了。他们离得好近,白则有几根睫毛他都数得清楚。
白则眉目如画,五官像是一点一点雕凿出来的玉,说是仙人也不为过。
他即使睡着了,什么话都没说,也能给梅绪风一种安全感。好像有他在,天就不会塌。
小巧的车里空间不大,梅绪风保持着靠近的姿势。
白则就在此时抿了抿嘴唇,忽然睁开了眼睛。
梅绪风来不及反应,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在狭小的空间里与白则对视。
太近了,听得到彼此的每一次呼吸。
白则笑了,梅绪风的心怦怦直跳。
“怎么了?”白则问着,目光却不自觉地端详着梅绪风。
真是个小美人啊,白则心想,就算是修炼几千年得道的妖怪化形,也少见美得这么生动鲜活的皮囊。
这小美人,还真以为那点药就能让他睡着了。
白则总是问他“怎么了”,可是梅绪风仔细想来,都是白则先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表情,或者凑得很近,让自己控制不住脸红心跳,才愣住的。
梅绪风撒谎,面不改色心不跳:“前辈路上睡着了,我们已经到了。”
白则笑着问道:“你怎么不坐着?”
梅绪风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他现在撑起身子靠近白则的姿势,很像被座位卡住的样子。
跑车空间不大,白则扶着梅绪风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貌似关心地要让他先坐下再开门出去。
梅绪风从小独来独往,和同龄人都很少接触,更没有谈过恋爱。连父母,他都很多年没见,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忽然被人这样温柔地触碰一下,他就觉得皮肤像着了火,快要烧起来。
肢体接触,是触碰灵魂的唯一方法。
白则只是扶了他一下,见他坐稳,就收回了手,然后开门出去。梅绪风却感到自己的灵魂被那双手轻抚过后,感到了温暖和颤栗。
是太久没有人关心自己了吗?
还是因为那个人,是自己的偶像?
但他并不是个狂热的粉丝。
也许两者都有吧?
想这么多做什么呢?今天对面这个大忙人有空陪自己一起吃饭,就是最好的事。
比起梅绪风百转千回的自我调解,白则的想法就简单太多了,两个字:可爱。
以为他闻了点失魂花的粉末就能睡着,没看出他在演戏装睡,凑近来测他心跳,愣在那里端详他的睡相,然后发现他醒了,惊慌失措,胡思乱想……梅绪风的行为除了可爱,他都不知道怎么概括了。
白则此时回头看了一眼,有一个人举着手机躲在地下停车场柱子之后的人,看似在玩手机,其实手指根本没有碰到屏幕。
很明显,他在录像。然而想直接拍到自己的花边新闻,那是不可能的。白则暗自冷笑。
白则抬了抬小指,过了一会儿,那人的手机立刻掉到了地上,正正好好被开进来的大型SUV前后轮碾了两次,掉的地方还不是平面,手机弯成一个令人心疼的弧线,前后都碎了。
梅绪风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白则倍感爽快,和梅绪风有说有笑地走入餐厅。
今天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块去,都想和对方继续见面。
等吃完了饭,白则回到了家,就已经想好下次再和梅绪风见面,要用什么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