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是骗着这些女人们捐钱,未想这套说辞教个痴妇人给听了,那妇人爱幕上了一位有家世的男子,妄想与他成十世夫妻。
便将他约到野外,一杯毒酒二人一起服了,搂抱着惨死当场,家人找去时,发现那女子写的遗书,上述是得了这个高僧的点化。
这个僧人方才事发,前阵子刚被判了斩立决。”
我便摇头笑了:“今日来与你聊上一阵,心下畅快不少,回去就得把这故事讲给我家娘子们听,免得往后再有这事儿,她们又伸着脖子瞎捐钱。”
说笑了一阵,回得家来。
洗漱毕了,便在书房里端坐着饮茶,不一会儿就见陈掌柜来了。
我问他:“昨日教你办的去孟州的路条可办来了?”
陈掌柜的犹豫了一下:“办来了,我今日就是特地来给大官人送这路条的。”
他将路条交到我手里,又道,“大官人真要到孟州去?那一带并不出药,咱们在那里也没得生意,如今开春,柜上各位事务正忙,您这一走,我怕会没有主心骨啊。”
我将路条放在袖子里道:“陈掌柜的经验比我足得多,生意上的事你只管大胆作主就好,我信得过你。
明日若是有人到柜上问起我,你就交待伙计们说我去沧州找柴进柴大官人顽耍了,莫说我一人到了孟州去。”
陈掌柜勉强点了点头,告辞去了。
送走了陈掌柜,我又将玉楼和娇儿分别唤来,将帐务仔细核了一遍,嘱她们月底盘点和寻常送货时都该注意点什么。
两个女人都谨记了,我又对瓶儿道:“你的任务是将孩子照顾好,另外将家里的闲事也给料理齐,我这一走,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玉楼与娇儿各自分管一处,她们也忙得很,家里的一切,得多劳你看顾着些。”
瓶儿道:“大官人放心吧,我们几个姐妹心在一处,劲儿自然就往一处使,您只管放心忙您的去,我们断然不会教府上有一丝差池。”
我挨个把她们在怀里抱了抱,将个包袱背在肩上,骑上快马,趁着夜色往城外跑去。
一夜未停,天将亮时已经离清河县城四十里开外。
在树林子里一家店铺门前停下,上前敲了几下门,里面出来一个壮硕的妇人。
身上穿着一件碎花的袄裙,外头扎了条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围裙,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几眼,粗声问道:“你干啥?”
我道:“我是行脚路过的商人,想寻个饭食,给银钱的。“
那妇人搓了搓脖子里的灰条,不耐烦地说了声:“别的饭食没有,仅有素面。”
开门做生意却有说话这么横的?心下虽然有些古怪,无奈肚子里实在是太饿了,便道:“素面也成,快做快上。”
她冲着后堂喊了
一句:“当家人,来客了,出来劈柴生火。”
转眼一个跛着腿的汉子走了出来,生得与那妇人一般黑壮,踮着一只脚在房门前头吭吭吭地劈着柴,却总是时不时的回头瞥上我几眼。
我耐着性子安心坐着,过了好一会儿,那妇人出来了,将碗面条往我桌子上一摔:“十五文。”
面汤子直溅在我胸前的衣服上,我拿起帕子展了几下,掏出十五文钱放在桌子上。
那妇人一收,自去堂后坐着抠耳朵去了。
我将筷子拿起来将面碗搅了几下,又搅了几下,终是没往嘴里送。
取了桌子上的水壶倒出半碗水去洗筷子,盯着水面看了一会儿,又叹了口气。
我说:“温良玉,你出来吧,咱们哥俩聊聊。”
无人应声。
我又道:“良玉啊,你行走江湖许久,几时见过拿着蒙汉药当胡椒粉一样撒在面条表面的?又几时见过往清水里下蒙汉药下得跟一碗混汤似的?这二人若真是江湖上开黑店的,依着这般手段能活到现在吗?”
又过了一会儿,这才有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那抹黑色的身影慢吞吞地坐到我对面来,带着几分丧气地道:“哥哥,你到底是看出古怪来了?”
我笑了笑:“良玉,怎么还躲了这么一会儿?难不成真在心下合计着是否将我杀了卖肉?”
温良玉皱着眉头看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难而退,与我一同回清河。哥哥真拿我当那不讲道理的江湖人了?”
我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良玉你现在难道不是在以江湖人的装束打扮自己?”
温良玉忽然间丧气,握拳道:“那人真就那么好吗?哥哥被他害成这样,还是对他念念不忘?还是要去孟州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