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惑间回头,却见田埂那边走过一个人来,骑着一头瘸腿老驴,丧头耷脑,哀声叹气,不正是那县衙里的师爷?
武松斜眼冷笑:“我已打听过了,昨日教太爷给你上枷的人便是他!你不消气,我便杀了他给你解恨!”
我吓得愣住:“武二,你莫莽撞。看他这般形容不是已经被太爷给逐了吗?你还多生那些闲事做什么?”
“太爷逐他是一回事,他陷你又是另一回事。我哪怕是不杀他,也要给他个教训尝尝!”
话一说完,他挽起袖子就要上前。
师爷坐在瘸驴上,走一步叹三叹,根本不知死期将近。到得不远处的茅房那里,师爷下了驴,将驴拴在棵树上,自去入厕。
我死死活活拉住武松:“你不看他那身板,吃你一拳就得归西,不就是想要图着出个气吗?打他作甚?你看我的。”
我点开系统,从里面取出了两个拳头粗的大炮仗。
他奇道:“你又从何处学来这隔空取物的本事?”
“大官人的能耐多着呢,哪儿能叫你全知道了?”
把二踢脚塞给他一个,自己也握了一个,一个眼神便会意了。
凑到茅房外头,二人各取了火折子将炮仗点了往茅坑里一丢,转身就跑。
只听“呯呯”两眼巨响,粪池掀起三尺巨浪,师爷惨叫一声:“啊哟,我的娘!”
裤子都来不及提上,抱着脑袋从茅房里蹿出来,顶着满脸金黄大声叫喊着:“救命啊,有贼人,有贼人!”
我和武松两个人抱着肚子在远处笑得直不起腰来。
师爷在原地蹦着惨叫了半天,这才回过神来,用袖子将脸擦了擦,看清了我们二人,不可思议地道:“大官人,武都头,是你……是你们二人故意陷我!”
武松将袖子一挽就要上前:“就是老子陷你了,你待怎地!”
我赶快将他一把扯回来,往他身上一倚,翘着兰花道:“哟,是师爷啊!
对不住了,适才二郎要与我玩拜天地,不小心就把炮仗放到茅坑里了,原想图个粪外吉利。
未想崩了师爷您一身,看看这事儿闹的……我二人的事儿,你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哟!”
师爷顾不得自己那一身恶臭,张口结舌:“大官人……你,你与武都头要玩拜……拜天地?”
武松在捉弄人这件事情上向来最有天份,当即把我的下巴一抚,笑道:“情儿,这可怎么办?原想着与你在此处私会能背着旁人的,未想教他给看着了?要不然,我杀了他灭口吧!”
话一说完,将袖子一挽,绷着满身肌肉块冲着师爷就要过去。
师爷吓得一声惨叫:“小的什么也没有看见!更没有看见武都头与大官人你们拜,拜,拜……
啊,天啊,见鬼了啊!大官人怎么会和武都头拜天地?老天爷,是我瞎了吗?”
师爷连惊吓带崩溃,顶着满身大粪光着大腚抱头鼠蹿!
那头瘸驴被他这个样子吓得要死,强挣了绳子打头就跑。
师爷就在后面一边提裤子一边惨叫着追,这一人一驴一追一跑,狼狈得成了风景,直逗得我和武二两个人笑得上不来气。
直笑了半晌,笑得人差点脱气,武松又将烧饼从怀里摸出来在我眼前晃了晃:“这会儿肯吃我这个烧饼了吧?”
白了他一眼,接过烧饼咬了一口,这才真觉得肚子饿得咕咕乱叫了,干脆坐在草地上大口啃起饼子来。
他托着下巴看了我一会儿,从地上拣了几枚小石子转过身子去打水漂。
这货臂力惊人,腕力更是厉害,一枚石子能在水上连漂几十下,绵延出半里多去。
我正看得发
呆,忽听得身后有人招呼:“大官人?是你吗?”
回头一看,竟是温良玉。
我赶快站起来把饼子给藏在身后,冲着他笑了笑:“呵,是二公子啊!失礼失礼!”
他看了我一眼,表情更加古怪。
此时我还光着膀子,下头穿了件婆子的裙子,底下是条未及膝盖的短裤,浓密腿毛迎风招展,下头的脚丫光着踩在草地上,叫谁看了都觉得象个疯子。
武松转过身也冲温良玉笑了笑:“二公子。”
温良玉又冲他抱了抱拳:“见过都头,你与大官人这是在做什么呢?”
“大官人贪凉,非要过来洗澡,洗完了又没衣服穿,随便借了块布给他挡挡。”
“哦。”温良玉点了点头,又问,“你二位见师爷朝哪个方向去了?”
“去那个方向了!”
我与武松异口同声,一个指东,一个指西,其实师爷是往北跑了。
温良玉的表情愈发古怪。
我问:“二公子找师爷这是有事?”
温良玉道:“师爷跟随父亲良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昨日不知道是做错了什么事儿,父亲便将他给撵了。我不忍心,追出来想送些衣物盘缠与他。”
我随手指了个方向:“适才看他在路上转了半晌,一会儿想往东,一会儿又作势往西。驴等不及他,就先往南跑了,于是他就追驴去了。”
温良玉摸着后脑勺:“南边不是河吗?驴会往河里跑?”
我:“……”
武松说:“驴会游泳,这会儿怕是已经驼着师爷过河了呢。”
温良玉满脸疑惑,对着我们抱了抱拳,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从包袱里取出件长袍双手递过来:“这件衣服本是我的旧物,原想送给师爷的。大官人若不嫌弃,可先拿来蔽体。太阳一会儿就下山了,怕是寒气要下来。”
雪中送炭一般!
我把衣服接过来穿在身上,总算找到点正常人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