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贺觉得这个想法太龌龊可耻。
季桃正在认真等他开口,一双大眼睛清澈专注,他忽然觉得她生得也很美。白肤红唇,五官精致,尤其是大眼睛跟小嘴巴,清纯又娇俏,凝望他时眼睛总温柔得能溢出水来。
跟他以往见过的花痴并不一样。
像尚一说的,她是他们都喜欢的温柔小护士。
时贺最终没打算采用这么龌龊的想法。
他不是没有能力,他只是不想惊动了何束文查案子的进展。时家人原本就畏惧他,现在才是让他们放下防备的时候。
“你倒是说啊。”季桃催他。
“我刚才忽然脑子抽风。”
他转身要走,衣服却被拉住。
季桃正拽住他衣袖。
“你又不是真疯。”她感觉他有事情隐瞒。
时贺扯出袖子,不想跟季桃多拉扯。
他就是这样,决定的事必须去做,不想做的事一个字都不愿多说。
季桃察觉到时贺的疏离,目送他回到病房,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不是自卑的下意识表现?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破产,不愿接受她的帮助?
回到护士站,季桃换完衣服下班。
宋童正等在楼下的电梯口,见到电梯门打开忙进来。
“要不要去吃海底捞?我请客!”
“吃!”难得这个小抠门请客,季桃肯定要狠狠吃一顿。
到了商场,两个人终于排队吃上,季桃一点没给宋童省钱,点了很多菜。
宋童:“悠着点悠着点,这个虾滑不要行不行。”
但季桃没为她省钱。
“哎就知道你是个吃货,下次你要请我!哈哈我表哥结婚我抢到好多大红包!”宋童喜滋滋地打开小说软件,给她喜欢的作者打赏了一块钱,“上次你说的对,我应该对我喜欢的大大好点,就贡献出我人生的第一个一块钱叭~”
宋童原以为下面会是她这个好闺蜜为她鼓掌或日常怼她,但对面安安静静,她抬起头,季桃正双手托腮看着锅底发呆。
“桃子你是不是有心事?”
季桃下意识点点头,想到心事不能说又摇头。
她要替时贺保密。
“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
季桃没说。
宋童担心她,追问:“你说呀,你不说我怎么帮你。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情我没办法,其余我都能为你分担的。”
“你知道咱们院的病人想要出院,除了监护人来签字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越狱。”
季桃白了宋童一眼:“说正经的,这个病人特别可怜特别惨,精神其实也很正常。”
宋童并不了解男病区的情况,但精神病院里这样的情况存在不算奇怪。她说:“这个就很难了。你帮哪个病人问的啊,院草?”
“不是,瞎问的。”
宋童道:“那就不好办了。要是像院草这样年轻的还能跟人结个婚变更监护人出去……”
季桃险些想拍桌子。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
怪不得时贺欲言又止,原来他早就想到这个办法了!
结婚她愿意啊,她生平就喜欢长得帅的,像时贺这种能给她感觉的她是第一次遇到,她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季桃一到办公室就想进病区去找时贺,奈何被刘中平叫住开会。
距离上一次重型病区男女病人放风活动已经有三个月了,考虑今天也是个好天气,两边病区打算放病人去三楼康复活动室活动一小时。会议一结束,季桃便去播音室念活动通知。她声音好听,没有攻击性,容易让病人聆听,来实习后总承包了念通知的活儿。
“各位病人请注意,新通知,新通知。
我院为积极营造病人的健康情绪,特安排男女病人于今天中午10点至11点到三楼康复活动室休息。请注意以下几点:
1、不能打架骂人;
2、不允许男女病人亲密接触,包括握手触碰等行为;
3、对待女病人只许看,只许看,只许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许摸不许亲……”
病房里,尚一听着播音通知十分高兴。
几个病友也瞬间亮起眼睛:“我能见到小美了,还有芳芳。”
时贺对这种事并不了解,尚一帮他解说:“每几个月都要让我们跟女病人远远接触一次,她们总给我递情书。”尚一满满自豪感。
时贺听着广播里季桃奶声奶气里的严肃,有些想笑。
时间一到,他们按照规定的秩序被带到三楼的康复活动室。
阳光从巨大的玻璃墙照进来,这里种满鲜花和绿植,有兵乓球台和别的健身设备,比病区里的活动室大,整层楼都可以走动。
男病人刚到后护士们便领着女病人有序入内,大家见到女病人像饿狼见到食物,纷纷摩拳擦掌但不敢动。入内的女病人也都在寻觅自己眼熟的男病友,很快所有人都看见了时贺,愣得一时都丧失了反应。
尚一抬头望着时贺:“诶,你好像抢了我风头。”
时贺转身去拿球拍:“兵乓球还是羽毛球?”
“羽毛球!”
两个人跟同病房的病友打起球。
季桃跟同事们都在监护巡查。
宋童花痴望向时贺:“露腰了露腰了!”
时贺抬手接球时宽松的病号服随之飘起,露出壁垒分明的腹部。季桃看得发愣,她可以的!跟他结婚,她完全没问题!
女病人这边也是一阵尖叫,几个年轻的也许被强烈荷尔蒙搅乱神志正要冲到时贺那边去。
许禾青瞧见忙拦住,但还是有漏网之鱼。
一名叫赵玉的女病人冲向时贺:“阿峥我来了——”
季桃离得近,一把将她挡住。
但是赵玉力气太大,这一扑将季桃扑倒在地面。宋童忙来扶季桃,同事也拽起赵玉。
“你没事吧?”
“屁股疼呜呜。”季桃撑着腰站起来,正看见时贺在看她。
他似乎是要过来扶她的,但见宋童已经把她扶起来便又走到球场里准备打球。
季桃被这个行为感动到哭。
耳边是赵玉嚷嚷着喊“阿峥”的声音,许禾青要将她带回去,她喊:“我没疯,我就是看到我未婚夫了。”
季桃一时有些心塞与惋惜。
赵玉是她入院接触到的第一个病人,这个病人很令人惋惜。无父无母的赵玉原本是个幸福的姑娘,在结婚前一天她的消防员未婚夫出任务没能活着回来,婚礼变成葬礼,痛苦之下怀孕的她也流产了,从那后便发疯失常,一直跟未婚夫一家人生活的她太过扰民,公婆只能将她送到这里。
季桃说:“许姐,你别带她回去了,好不容易他们能下来活动一次,还剩半个小时,就让她呆着吧。”
许禾青也很同情赵玉这种情况,瞧见陪护家属那个四岁的小女儿也在,招呼着让这位家属带着女儿暂时安抚一下赵玉,因为赵玉总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晚晚当作她的宝宝朵朵。
晚晚拉着赵玉的手坐在长椅上晒太阳:“阿姨,我唱《小白兔》给你听叭……”
宋童说:“哎,真可怜,都怪院草长得帅。”
季桃看向时贺,跟他打球的尚一已经停下朝她走过来。
“季护士,你没事吧?”
季桃摇摇头,比刚才好多了。
但为什么时贺不过来关心一下她?
季桃走到时贺身前,他转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放下手上的羽毛球拍。
“人矮就不要逞强。”
季桃:??
你这是关心人还是打击人?
时贺往走廊去。
“你去干嘛?”
时贺头也没回:“吃个屎。”
话说出口他便顿了下,似乎他的画风被季桃这只沙雕带偏了?
季桃站在身后翘起唇角。
病人们依旧在自由活动。
但大家忽然被一阵警报声吓到,声音跟平时的警报不一样,像是触发了烟雾报警器。
楼管跑去检查,护士们立马开始确认病人。
刘中平:“时贺不在。”
许禾青:“赵玉也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