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桃被赶来的同事扶回护士站。
武宇右手骨折,已经被医生们抬走。
刘中平问:“我看到时贺也出现在走廊了,他有没有参与?”
季桃摇头:“是他搭了把手把我救下来的,我跟他力气使重了就把武宇手给掰骨折了。护士长,我和时贺不会受罚吧?”
“这怎么会,你是正当防卫,时贺也是救你失手的,还算他有良心,不是他挑事就好。”
季桃就这样完美地帮时贺避开了受罚,他下手太重,否则就算是出于解救她也是会被教训的。季桃因为这件事被放了一天假回家休养,离开时她不放心,嘱咐杜美丽和宋童帮她照顾着点时贺。
夜里,季桃入睡前发消息问宋童:[院草他没什么事吧?]
宋童:[美丽说他没事,周悦今晚值班帮你看着点,我已经在家了。]
季桃又问周悦,周悦说刚刚才查完房,时贺他们病房都很正常。
季桃:[没事就好,那我就睡觉了。]
这个夜深人静的时间点,时贺并没有在病房里入睡。
第一轮查房过后,病友们都在床上准备睡觉了,他算准时间起身去36床的病房。
身后有脚步声跟来,时贺回头瞧见是尚一。
尚一问:“你去哪?白天季护士受伤是不是跟你有关?”他早看出不对劲,他们的护士总是维护时贺的。
时贺沉吟片刻:“我去找36床,虽然武宇没有说原委,但我知道是36床怂恿的。”
尚一怔住:“我跟你一起!”竟然敢伤害他们的温柔小护士!
两个人配合得很好,时贺等在卫生间,尚一去病房约大全子。将人领到了卫生间,两个人默契地关上门,按着人就是一顿揍。
时贺直到累了才停下手。
这双修长的手指拿钢笔刀叉高脚杯惯了,入院以来才动手得这么频繁。
他拎起鼻青脸肿的人,轻启薄唇:“下次该怎么做,嗯?”
“我,我再也不敢打你主意了……”
时贺手指用力,衣领勒紧了大全子喉咙,窒息令大全子眼珠泛白,他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喘息:“我再也不敢弄那个小护士了,再也不敢了……”
时贺松开手,厌恶地走到洗手台,修长手指放到水流下冲洗。
尚一望着他背影,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气场强势的男人,也是第一次被这个背影折服。
他安静起来帅惨了就算了。
动起手还这么不留情,真是在把人往死里弄。
尚一:“时贺,地板上都是血,等下护士查房我们怎么解释?”
时贺掀起袖子,手腕处刚才被抓伤,他眯起双眸,很是厌恶破皮受伤,回头冷冰冰睨一眼地上的人。
“我不说,我就告诉他们是我自己要自杀,我因为照镜子发现自己长得太丑不想活了才这样自残。”
两个人这才走出卫生间。
*
季桃这一休息又被调整了一个夜班,已经两天没来医院。
时贺这两天里被迫藏药,虽然都能蒙混过关,但总不如季桃在时轻松。偶尔用舌根藏起药,事后嘴里总是发苦,没有她给的薄荷糖好吃。
终于一个早晨,他在领药时看见玻璃对面发药的小女生。她似乎迟到了,没有换上护士服,穿件黑色毛衣,高高扎着一个丸子头,白皙小脸冲他扬唇笑起,小鹿眼干净无害,总有一股温柔流淌。
时贺望着掌心里的药,是她给的糖。
季桃笑起来:“药不能停哦。”
时贺要笑不笑,当着她面将糖片含进嘴里。
凉凉的,又有股甜桃的香。
*
护士站里,季桃存完病历系统起身去查房。
时贺正跟尚一在健身区做运动,季桃瞧见走过去。
“你们这两天还听话吧?”
尚一冲她点点头。
时贺在跑步,没回答她。
季桃坐在一旁欣赏时贺做运动。
两天没见了,他怎么一点都没表现出想念她的感觉啊?
季桃有点心塞。
“听说病区又闹事了,36床那个病人因为自己长得太丑而自残,今天才被发现身上的伤送进了治疗室,你们一定不能学他知道吗?”
时贺薄唇扬起,但很快就紧抿做冷淡的线条。
季桃没看到他这个表情,但尚一看到了。
尚一认真配合:“我们不会的,我们长得帅。”
季桃笑了笑,跟男护士过去查房。
尚一追问时贺:“时贺,你几岁啊?”
“25。”
“哦,那跟季护士差不了多少,她跟我一样大。”
“你多大?”
“我刚满二十,听说季护士也是刚满20,她还没毕业呢,但我觉得她比老护士都温柔。”尚一看着季桃的背影,回头问时贺,“你是不是喜欢季护士?”
时贺挑眉,觉得很是好笑。
他不过是看不惯那个36床欺负他的人罢了。
他向来都是这样,他的东西外人敢碰一下他就敢要人拿命偿。
“你回答啊,你刚才不告诉季护士是因为怕她觉得你是精神病而配不上她?”
配不上她?
一百个季桃他都配得上。
时贺按停跑步机:“我对她没兴趣。”
况且,他有婚约。虽然只见过一面。
他这几年一心扑在事业上,女人向来在他的世界里不占一席之地,婚姻也只是事业上的辅助工具。季桃……她不过就是有趣好玩一点,像个小软包子,叫人不讨厌罢了。
时贺走到盥洗室洗脸,回来时正碰到季桃从一间病房里出来。
她冲他扬起笑,眼睛弯弯像藏着一轮月。
“有事?”时贺淡声问。
季桃一愣:“笑一笑十年少。”
她没挪动脚步,似乎在等着他冲她笑。
时贺淡淡抿起唇:“呵呵。”绕开她回到房间。
季桃:……
时氏假笑也很迷人是怎么回事?
病得不轻的是她才对啊。
季桃转身准备回护士站,经过健身区瞧见尚一还在,尚一也看见了她,挥手喊她“季护士”。
“怎么了?”
“36号去哪了?”
“在治疗室,他有点肺炎和感冒,浑身伤口也多处发炎,痊愈了再送回来。你问他干嘛?”
尚一看了眼走廊,确信没时贺的影子才说:“季护士,36号不是自残,他是被人打的……”
季桃怔住。
尚一悄悄跟她讲是时贺将36号约到了卫生间狠狠揍的,因为要替她出气。
“当时我在旁边劝,但时贺他不听我的,他手腕还被我劝架时抓伤了,不信你去看他右手腕,全程都是他一个人狠狠在揍人。季护士,我感觉他是因为喜欢你才揍了36号的,但他似乎碍于自己是精神病又没办法出去,觉得配不上你才没告诉你。”
季桃怔愣许久,心底滋生起一股异样又温暖的情愫。
这是真的吗?他喜欢她?
她好高兴,也很担心时贺手腕的伤。
他怎么不说呢?她去帮他拿药啊!而且他就算说了她也不会去护士长那里告状说他打人的,她一直都很想治好他,帮他出院。
季桃从健身区走到病房门口,时贺伫立在窗前,背对着她的身影修长而孤单,她心莫名被揪了一下,感觉呼吸不过来,也感觉肩头忽然多了一份沉重。
他虽然没有真的疯,但的的确确是住进他们二院了,没有监护人来接他就出不去这里。
他也的的确确是破产了,他从那样巅峰的高处跌落至尘埃,一定很自卑觉得他配不上自己才没有向她表露心迹的吧。
这一刻季桃多想自己就是时贺的监护人,下一分钟就将他保出医院。
“时贺。”
时贺听到她声音回过头。
季桃:“你出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