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傅老爹当机立断,“那你就放手去试,要什么东西直接跟管家说,让他去给你准备!”
说罢,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我就把老二的性命交到你的手上了!”
旁边傅二嫂将一切听在耳中,心里急得不能行,可畏惧着傅老爹的威严,她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把一切都憋到了自己的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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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安宁要做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困难,青霉素这种东西是被提取出来的一种抗生素,从制药原理上可以划分为西药类,但是如果认真去探究一下的话,中国老百姓很早以前就已经有了使用青霉素的记录。
就比如说江苏常州天宁寺里面的那帮老和尚们,他们酿出来的“陈芥菜卤”直接留名史册。
那是和尚们用芥菜发酵出来的一种东西,和尚们会手机大量的芥菜,用陶缸把这些芥菜给盛放起来,这些盛满了芥菜的陶缸会在避雨的情况下露天敞开着,让它们充分的去接触日月精华,充分的去腐坏,长满绿色的菌丝。
这些堆积起来的芥菜霉变以后,菌丝能够涨到三四寸高,在这个时候,和尚们就会把陶罐密封起来,埋到土里面,十年以后再开缸。
十年后开缸的时候,缸里面的这些芥菜,霉变的菌丝,绿毛毛,都会化成水。
剩下的这些汁水就是其中的精华,也就是“陈芥菜卤”,和尚们用最古老的方法酿造出来的最安全的青霉素发酵液。
和尚们会把这些“陈芥菜卤”分给有需要的老百姓,小孩肺炎导致的高热,大人的痨病等等,这些问题都能得到很好的解决。
而实际上,这些东西的作用远不止治疗一个肺病这么简单!
傅安宁让人马不停蹄的赶往常州的天宁寺,带回了大量的陈芥菜卤,又让人将那位还没来得及离开陕城的洋大夫重新请了回来,让他亲自操刀来为傅二哥注射这一针青霉素的发酵液。
久违的,傅二哥的屋子里面再次坐满了人,甚至连甚少露面的傅阿娘都从她的小佛堂里面走了出来。
傅安宁对洋大夫嘱咐道:“进行肌肉注射就可以了。”
肌肉注射比静脉注射更安全一些,但是从肉眼观察的角度,肌肉注射所用到的针头也要比静脉注射的针头更粗一些。
当那根又粗又长的针头取出来的时候,傅二嫂两眼一翻差点没昏过去,她死死的抠住了自己的手心,目光紧紧的盯在了那洋大夫的身上。
偶尔还会从傅老爹身上一瞟而过。
傅安宁猜测,如果不是傅老爹在这里镇场子让她不敢轻举妄动,恐怕傅二嫂早就冲上来把这根可怕的针头给夺去了。
这一针打下去很快,等待药效发作的时间却很漫长,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拆成了两秒一样。
即便是身为军人的傅老爹都有些坐不住了,他焦躁的站起来,走到傅二哥的病床前看了一眼,又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傅阿娘也是个小脚,行动不便,可即便是这样,在傅老爹去看过一眼以后,傅阿娘还是忍不住挪着自己的小脚凑到了前面去仔细的打量着傅二哥的情况。
她仔细看过傅二哥的眉眼,鼻子,嘴巴,再看过全脸的神态,又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犹豫着,不确定的说着:“看起来似乎比之前好点了。”
“真的吗?!”傅二嫂连忙冲了上去,她也仔细的打量了一遍,却得出了和傅阿娘截然相反的结论,“娘,还是一样啊,他还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就跟没了魂儿似的。”
“哎呦!”傅二嫂这句话提醒了傅阿娘,“坏了坏了,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昏迷不醒这可不是没了魂儿吗?我得赶快去找个道长,在咱们家里做一场大大的法事,把老二的魂儿给召回来才行!”
“你说说,那些洋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的,说什么一针下去就能让人醒过来,魂儿都没了,这一针下去又有什么用?难不成还要把他给疼醒吗?”傅阿娘碎碎念着,“还有推进去的那些液体,那是不是魂儿啊,谁知道那是谁的魂儿,万一不是我儿的,万一让那些孤魂野鬼占了我儿的身子该怎么办?到时候我儿回来,那副皮囊都被别人给霸占了!”
“不行,我必须得去请来法师,大大的做一场法事才行!”说着,她就准备起身去筹备水陆道场的事情。
傅老爹从来都看不惯她这一套神神叨叨的东西,到这会儿忍不住重重的一哼。
傅阿娘很怕他,从前傅老爹还没去当兵的时候就是这样,如今他当了师长,气势更盛,傅阿娘更不敢去撩虎须了,这会儿傅老爹只是一哼,便吓得她一屁股坐回到了原地,就像是一受惊立刻就会四肢僵硬摔倒在地的昏倒羊一样。
傅老爹瞥了她一眼,哪怕她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装乖了,也没用,依旧毫不留情的呵斥道:“急什么,坐回来!你就是吃个饭也得过上一会儿才能感觉到饥饱,就这么会儿功夫,药效恐怕都还没发挥起来,你慌什么?!”
话音未落,病床上就传来一声微弱的,如果不仔细听甚至都会错过的呻/吟。
“水——给我水——”
在场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待会儿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