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抱着坐在腿上的卿婉,腾出右手舀了一勺温热的蜜露喂入她口中。卿婉看看我,乖乖地将蜜露喝下去,一边喝还一边弯起大眼,对着我笑。
趁机舀起半勺药汁接着喂进去,手没还缩回,就见她皱起细细的柳叶眉,小嘴一瘪,毫不含糊的把药吐了出来。我佯怒的板起脸,她却咯咯的笑,小手指指装着蜜露的碗,冲我眨眨眼:“啊……”口水流了出来。
“不行,说好一勺甜的半勺苦的,不然都喝不到。”我好气又好笑的放下银勺,拿起软帕擦擦她的嘴角。
“让她喝了吧,”螭梵趴在桌子另一边,有气无力的说:“够给你面子了。你不在的时候,喂她什么吐什么。你看我都被折腾得皮包骨头了。”
“很正常么,不然怎会有‘最难消受美人恩’这一说?”我轻轻掰开卿婉的小嘴,看看牙床上刚冒出的几颗白点,叹了口气:“宝贝,以后想长成明眸皓齿的美人吗?前者是爹娘给的,后者可就需要你自己努力了。”
卿婉似懂非懂的看着我,大概是觉得我的表情有趣,小手蹭上了我的脸。我把盛满药的小勺重新递到她嘴边:“乖,不要再吐出来。咦,你看小梵在做什么?”
一旁的螭梵闻言,马上精神抖擞的继续表演,双手挥开,紫金色的星砂徐徐落下,一只巴掌大的小灰兔伏在桌上。
第一口药总算是成功喂下去了。
如此反复的捱过半个时辰,艰巨的任务终于告一段落,我舀起最后一勺蜜露喂给卿婉。冷不防螭梵忽然问道:“梨落,你现在进展如何?”
动作略微迟疑了一下,声音低得像蚊子哼:“算是表白过一次,被拒了。”
卿婉抓住我的手,自己将剩下的蜜露喝完。
“那……”螭梵同情的看我一眼:“你一定很难受吧?”
“没感觉。”我抱起卿婉,整整衣服,顺势亲亲她嫩呼呼的脸蛋。
我装得满不在乎,一副越挫越勇的德行。事实上,毫不夸张的说,当冰焰丢完那句冷冰冰的话拂袖而去时,我真连死的心都有了。
幸好螭梵没有追问下去,出乎我的意料,他一本正经的点头:“看得出来。”
见我满腹狐疑,他笑得十分讨打:“你不是还有心情调戏冰煜么?”
我立刻明白过来,二话不说,甩手一个光球砸了过去。螭梵这次早有防备,轻松挡开:“又不是我想看的。云婆婆自你离开以后,到哪都带着风露灵镜。碰巧前日你出了流景宫……啧啧,我都不知道云婆婆还能有那么丰富的表情,璞墨长老居然说你是被我带坏了,真是天地良心。”
我轻拍着睡眼朦胧的卿婉,决定无视眼前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喋喋不休的人。
“你知道神族的绿水晴川又名什么吗?情人桥!就算不提大名鼎鼎的‘一线牵’,你也看到了,那地方追起女孩来可谓是得天独厚……”
“我就看到很多吃的了。”我打断螭梵。
“所以说冰煜很失败。”螭梵干脆的下结论:“锦风教给他那么多,他一条都没用上,还愣是在吃晚饭的点儿把你带去那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和冰焰很相似,梨落,你何必那么认真?”
“滚!”玉腿横扫,巴不得把他踢飞,“以后我的事都不用你管。”
“动作轻点,你知道她有几天没睡安稳了吗?”螭梵上前轻手轻脚的抱过卿婉,叹道:“小家伙的爆发力是无穷大的。”说着,下巴朝里间扬扬,“你,铺床!”
看着螭梵娴熟的给卿婉摆正睡姿裹好被子,心中满满的全是感动。
千余年前,在灵界所有的第三代主神候选人里,拥护螭梵的呼声一直最高。而后无论我在位不在位的漫长岁月里,他为灵界所做的一切,足以使他对灵瑞殿最高处的宝座受之无愧。如果没有我,他会成为与冰焰一样年少有为的君王。可是,他似乎从没有过遗憾和抱怨。从我记事起,他就像今天照顾婉儿这样的对我无微不至,手把手的教会我成长的点点滴滴,包容甚至纵容我的恣意任性,除了那两位教护长老,他是我最亲近的人。
我忍不住小声说:“小梵,谢谢你。”
螭梵的动作停了停,头也不回:“谢就免了,以后不要打我,就算手痒,也不要打脑袋。”
“那打哪里?”
“屁股,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螭梵转身笔直向外走,唇角眼角俱是笑意,“跟我去灵瑞殿谈谈正事。”
我紧跑几步,一个飞扑上蹿:“你有多久没背过我了?”
“你……比以前重了多少倍?”
“不管,快点。”
“手……松开点……会勒死……咳……”
日常性的事务略过,五老会议直奔正题。
灵界的不同种族间常有一些小纷争,局外来看,并没有根本的利益矛盾,一般都没有必要去管。但是,累计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就慢慢牵涉到各首领的颜面和威信,小风都能被扬起大浪,近来便有愈演愈烈之势。螭梵直接镇压过几起小规模的内讧,却未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头疼之余,两位长老提议将五百年一次的首领换届提前。
我粗略的翻阅了一遍记载着参选者资料的卷宗,“现任首领在职了多少年?”
“将近四百年。”蝶依答道。
“再来一场声势浩大的选拔,最多也就换来几百年的太平。”我挪开堆在面前的小山:“灵界这种划地为侯的局面一天不结束,种族纷争就没完。照这种速度选出的首领,只会一代比一代差。”
话音刚落,螭梵就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我顿时信心百倍,酝酿了很久的一个想法呼之欲出。
“主上的意思是?”云渠长老有些不解的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