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洵尤自傻笑,王迟归倒缓过了神来,道:“这恐怕不成,我连副将都做了,若是娘娘赐了婚,全天下都晓得我爹犯了欺君之罪,这不是要他掉脑袋么!”
周洵挠了挠头,只纠结了一瞬间,便看向周沅,道:“妹妹,你也不必赐婚了,我一辈子不娶也没什么,只要能日日看着归归便是。总不能为了让归归嫁我,害了她全家。”
归归……已经叫的这么亲热了么?
周沅看着两个人眉来眼去了好久,吃了一肚子的狗粮,这个腻歪的劲头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既然忍无可忍便无须再忍,周沅道:“大哥,王姑娘,求你们多少收敛些,我在这里呢。”
周洵这才想起周沅还坐在这里,他好容易才把眼神从王迟归身上收回来,看向周沅,道:“妹妹,真是对不住。”
周沅笑着,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说这些。只是我觉得,还是赐了婚稳妥些。你们两个好歹也算是大唐的栋梁,若是在朝上也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只怕你们两个的心思想瞒都瞒不住。现在虽不必上朝,若是当值的时候碰上,只要也要恶心死别人。就算人们看不出王姑娘是个女子,只怕你们两个断袖的名声也要传遍长安。”
周沅顿了顿,道:“旁的倒也罢了,我担心阿爹和王起将军的老脸没地儿放,断袖虽说是个人爱好,不犯王法,却到底犯了家规。到时候周氏和王氏只怕也容不下你们两个。”
周洵和王迟归相互看了一眼,虽说他们是因为前途未知而分外担忧,但周沅还是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了坠入爱河的男女所特有的火花。
这两个人都是直肠子,别说心里藏事情了,就是藏句话估计也藏不住。
周沅思忖着,道:“不若这样,王姑娘,你回去便让王起将军昭告天下,说你还有个孪生妹妹。如此一来,我便给你的这个孪生妹妹与大哥赐婚。到时你们晚上做夫妻,白天做同僚,谁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王迟归眼眸一转,抚掌道:“这样甚好,我可以继续做副将,又可……可以与周郎做夫妻。”
三人议定,便让王迟归速速将衣服换好,周洵又与她你侬我侬的帮她把头发束好,方一同走了出去。
李承浚早已冷了一张脸站在门外,见到周沅,才勉强挤出一抹笑。不过在子衿和子青看来,说这个是“笑”也着实勉强,撑死了就是动了动嘴角。
不待他细问,周沅便笑着走到他身前,道:“陛下,让大哥与王小将军先回去罢,稍后用午膳的时候哀家再细细说与你听。”
李承浚“嗯“了一声,道:“如此甚好。”
周沅点点头,转身看向周洵和王迟归,道:“大哥、王小将军,你们先回去罢。只是无论如何,还是要小心谨慎些。莫要为了一时,坏了大事。”
两人会意,便行礼告退了。周沅见他们走路时故意一前一后,且离了很远的距离,心中很是欣慰。
王起这个老东西带回来的肥羊的确美味。李承浚心里想着,对周沅所说的王迟归是个女子的事倒并不大在意。欺君不欺君的,他本身也不是很看重。他要的是臣子的忠诚,不是臣子的性别正确。
古时还有花木兰呢,现在大唐出个王迟归也没什么。至于王迟归喜欢谁,周洵又是不是真断袖,他一点也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周沅。
他踟蹰了许久,连口中的羊肉都觉得索然无味,方开口道:“阿沅。”
周沅尽量快速的把口中的羊肉吞下去,然后立刻抬起头来,她觉得很噎。
“朕不是对你有意见,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朕觉得,你今日的做法欠妥。即便你看出了王迟归是个女子,也不该在大殿上对她又拉又扯的,更不该让她进寝殿。你这样……别人会误会……以为你对他有旁的心思。”李承浚自以为说的很委婉,但他微红的耳朵还是暴露了他的心绪。
“陛下,你不相信哀家吗?”周沅望着他,神色间颇有些无奈,道:“是不是哀家不能和任何男子接触呢?一旦接触,陛下便会觉得哀家举止失当、心思不定?”
李承浚忙道:“当然不是。只是这宫中到处都是耳目,若是传出些风言风语,只怕会坏了阿沅你的名声,更伤害到你。”
子衿突然将门推开,她跪在地上,手中捧着茶盏,道:“奴婢万死。奴婢本是要进来为太后和陛下添茶的,并非有意偷听。”
周沅柔声道:“瞧你吓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哀家还不相信你吗?快起来罢,添了茶再出去。”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道:“这羊肉吃多了是有些腻,要喝些茶解解。”
子衿低着头,道:“奴婢还有一个请求,太后不答应奴婢便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