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奉奉猛地转过身,冷冷看她:“还有什么事?”
蒋若若走上前,笑眯眯问:“五哥,你是不是看上那个白家姑娘了?”
蒋奉奉一愣,转瞬变脸,沉声道:“胡说什么?姑娘家张口闭口这么说话,你的书念到哪里去了?”
蒋若若偏头,笑的精明:“五哥果然动心了,为了个旁的姑娘这么说亲妹妹。”
蒋奉奉面露尴尬,闭了闭眼睛,无奈道:“你到底想怎么样?还不满意么?”
蒋若若抱臂,神色一正,定定道:“我只想告诉你,祖父和父亲不会同意你娶白家姑娘的。你忍心她做小么?”
蒋奉奉心里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戳破,碎了一地。
蒋若若见他呆呆立住,咬了咬唇:“五哥,男子汉大丈夫,当以功业为先,儿女情长都是那等没志气的人想的。等你功成名就后,多少才女佳人任你挑,到时候,这个白家姑娘,你会看不上眼的。”
蒋奉奉垂下头,默默不语。
蒋若若心知自己的五哥没有听进去,心里一叹,只得狠下心添了一句:“你最好藏好你的心事,若是让祖父知道,只怕白家都会被……”
未尽之语,谁都明白。蒋斯卿对蒋奉奉寄予厚望,绝不允许他私定终身的。实际上,蒋奉奉和蒋若若都知道蒋家已经开始在京都乃至整个国朝的名门望族里为蒋奉奉挑选妻子了。
蒋奉奉背脊一僵,他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蒋若若,轻声:“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的事,好自为之。”
咬着牙扭头大踏步离去,不再理会蒋若若叫喊。
同一时刻,芷园世子日常寝居外廊下,夜灯如同铁马冰河一样撞得叮咣作响,一丛丛竹影之后的窗内,灯火亮如白昼,几个大夫立在一旁,丫鬟们脚下生风,不断捧进热水汤药等等。
苏牧野斜靠在床榻之上,怀里是已经换上干净衣衫的叶凤泠,他垂眸看着正在为叶凤泠扶脉的大夫,脸上神色不可谓不严厉。
须发皆白的老大夫颤颤巍巍,稳住心神道:“这位姑娘,从脉象上看风邪入体,寒性收引,加上在冰水里侵泡多时,这风寒事小,受凉事大。若不仔细调养,恐留有病遗。”
苏牧野眉低低压了下去,握着叶凤泠胳膊的手指泛出白光:“你们几个草拟个方子,拿来给我看后再配药。”
老大夫起身跪下称是,刚要下去,又被苏牧野叫住:“她一直哼哼说疼,还摸着肚子,可是有内伤?”
闻言,老大夫头埋得更低,拱手道:“腹痛乃是血瘀之故,此乃……葵水将来征兆。寒气入经而稽迟,泣而不行,故卒然而痛。只怕,这次……姑娘会受些苦头……”
苏牧野紧皱双眉,挥手让大夫们去拟药方。
一旁的洗砚见状,悄悄朝丫鬟们使了个眼色,轻手轻脚退出内室。
光影昏昏,盈盈浮动,点燃的烛火悬挂于空,苏牧野手指小心翼翼抚过叶凤泠烧的通红的眉眼,他的大脑,短暂空白,只怔怔凝视着她。
坐在小舟上等她游出芦苇荡时,苏牧野的脑子里想了很多。他问自己,如果叶凤泠不自己游出来,而是跟花桃儿一起,或是两人另寻出路远走高飞,他要怎么办?
锦屏山中,她的举动让他飘飘欲仙,可转眼他就在暗处听到了她给自己留的后路。这几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一直不肯安下心来,所以才会若即若离。也是因为这些想法,他才会选择在外面等,他要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同花桃儿一并离开,去过她喜欢的所谓无拘无束的生活。
等待的时间越久,心里的忐忑和恼恨就越浓,浓到极致,迫得他心烦意乱,忍不住打开酒坛喝了起来。就在他都开始想要不要飞身进去直接捉叶凤泠出来时,她自己慢慢悠悠地出现于江面。
当洗砚弯下腰,抓着她往小舟上拖时,苏牧野看到湿透的衣裙紧紧裹住她曼妙的身体,月光落在她腰腹间,她的衣袖、裙裾贴着她的手臂和大腿,潮湿一片、勾勒成形。暗光下,她的面容清冶绝艳,镜花水月一般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妖媚异常、仙葩无暇。
心海如潮涌,手上动作极致轻柔。
苏牧野从旁边抓起已经凉了的锦帕,给怀里闭着眼的少女拭汗。不过几下,他就忍不住丢开了锦帕,再次用指腹按上叶凤泠的莹润肌肤,触感细腻如雪,食髓知味。
慢慢的、轻轻的,苏牧野唇边浮起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被从窗外看进来的洗砚看了个正着。洗砚缩回身子,对刚被接来的月麟轻声道:“看见了吧,你现在进去,合适么?”
月麟急地要哭了,使劲咬着唇,不敢发出声,瘪着嘴低下了头。
洗砚见状,牙疼不已,他再次探出头看了一眼,倏地回头捂住胸口碎碎道:“我的妈,差点儿被逮到。你听我说,现在洛阳城最好的大夫都在那边拟药方呢,我家公子还略通医理,你家小姐妥妥没事。你就在这儿等着,等你家小姐醒了叫你。若是不叫,千万别进去。不然我可救不了你。听见了么?”
月麟不吭声。
洗砚气得跺脚:“你这个大木头。反正我告诉你了。若是连累我们一园子丫鬟小厮跟着吃挂落,看我不让你好看的。”
被威胁的月麟,抹了下眼角,轻轻点了下头。
留木头月麟眼泪汪汪扒在门口苦等,洗砚揣着袖子急忙忙跑去找几个大夫,路上回忆刚刚第二次探头看到的那一幕:自家公子伏身贴去怀里美人的脸上,手勾着美人下颌,鼻尖轻触,美人脸上的绯红霞光蔓延到公子脸上,烧至脖颈衣领之下……
洗砚忍不住红了脸,嘿嘿笑出声,长这么大,第一次见自家公子脸红,好劲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