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蒂米与希欧多尔三人在野外烧烤野炊时,回到林边镇的镇民们正面对着二十来件附魔品,使尽浑身解数地争论着,试图找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分配方案,决定它们的归属。
镇长之子丢出这些饵料后,便一头扎进父亲的卧室中,探病为辅,问策为主。
“父亲,你还好吗?”
“咳、咳咳咳……心脏依然不太舒服,胸口很闷,恶心难受……”
“那怎么办?我用马车送您去卡莫斯公国?”
“省省吧,这山路能把我颠吐了……你们没能把老头子追回来?”
“嗯……教廷的人打开了一道光明传送门,光线极为刺目。三人进入门内便消失了,我们搜索了周边树林,没找到他们,应该是传送走了。”
“哎……天天喊狼来了,没想到真把狼引来了。”
面对神秘的魔法,凡人有着深深的无力感。镇长说到这儿时,忽然陷入思索之中,似是有了新方向。
他的儿子继续询问道:“老头子被救走了,我们的经济命脉就断了,会不会控制不住外面那些贪婪短视的家伙?一旦没了稳定的收入,他们一定会闹、|事的。”
“欧,当然,猝然失去金山银山的倚靠,他们先会难以置信,随后就是因恐惧而生的愤怒。我们要做的,就是引导他们,找到一个情绪的宣泄口,以免反噬自身。”
“莫非您已经有办法了?”
“呵呵,你还要多学着点。”
镇长挥着一张信纸,自得地笑了。看着儿子恍然大悟,带着信纸冲出卧室,他忽然沉下脸,盯着消失的背影,神情阴沉了下来,久久不语。
直到妻子端着刚煲好的汤走进来,他才开了口……
几番交流与确认中,年过半百的老妻一脸惊慌。“哐当”一声,汤碗摔落,在滚烫的汤汁中粉身碎骨。
---------
入夜的广场上,镇长之子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晃着信纸,成功地用老虔婆向教廷泄密的说法,点燃了镇民们的愤怒。
在未来无着的情况下,他们寄希望于揪出叛徒,严加审问,或许还有找回附魔师的可能。再不济,让猎户们为此负责,解决全镇的生计,加上农耕,也能勉强度日。
在有心人的煽动下,他们举起锄头、耙钩子等农具,跟着民兵一起,在骑着马的镇长之子的带领下,汇成火光粼粼的长蛇,向着魔兽森林,浩浩荡荡地进发了。
---------
与杀气腾腾的镇民们相比,凯文此刻的心境是平和而欣喜的。他听着老附魔师的讲解,不时地记录下一个个关键词,用于之后的融会贯通。
在他的记录本上方,写有老者在集||中||营内的遭遇。以凯文的阅历而言,还不足以解开其中的谜团,所以只能留下记录,以待来日破解。作为事件的当事人,希欧多尔虽然深深地挂念着奥斯维德,却苦于教会势大,他没有螳|臂|当|车的勇气,只能用滔滔不绝的讲解掩盖内心的无力与愧疚。
凯文因此而受益匪浅,自学为主的附魔手法终于在老者的指点中,初步建立了体||系,也看清了发展的前景。
“撇开那些附魔的手法与技巧,我们来聊聊附魔的本质。西大陆上有着普通的森林,也有魔兽魔植并存的危险区域,你可知为什么?”
“因为魔力汇聚的关系?比如火山的附近,由于地热与火焰能量充裕,往往有着成片的火系魔植与魔兽并存,十分危险。”
“没错,细化其成因,无非是因为那些魔植、魔兽通过某些方式,运用能量滋养自身,甚至防御与狩猎……”
“就如同人类的魔法师一般?”
“没错。”
听到二人谈及魔兽,人型黑龙竖起耳朵,睁大双眼,密切关注。
“我在逃离集||中||营后,沉浸在悔愧之情中,痛不欲生。我只想着远离人类聚居地,于是在不知不觉中,踏上了逆风荒原……那里是无人区,却非生命的禁区。遍地的风系魔植与魔兽肆意生长,随时会对入侵者造成威胁。为了欺骗魔兽那敏锐的嗅觉与视觉,我用小型气旋裹着自身,在荒原上微微浮空前行。”
“为了解决食水问题,我试着挑选可食用的魔植,却被风矢草击伤。它整体呈管状,一旦被外力拨动,就会喷射||出一道风之矢,击伤食草动物,保全自身。出于好奇与食水需求,我对它展开了研究,很快便发现风矢草的管状草茎的内||壁上,有着天生的纹路,如魔纹一般,将草茎化为储能与导能管。在逆风荒原上,它们将风能的吸收与使用做到极致,成为了魔兽们不愿触碰的刺头。”
“那里的生态系统令我着迷,所以我||干脆在这片无人区定居下来,移栽风矢草作为栅栏,阻挡跃跃欲试的魔兽。之后,我研究了那里的每一种魔植与魔兽,发现它们如同受到造物主的青睐,天生具有魔纹。人类魔法师需要画出法阵,辅以手势或咒语施法,它们却能完全凭借生存本能,直接运用储存的能量。”
“后来我就在想,如果将魔纹铭刻于□□上,能不能让人类拥有魔兽般的体质……”说到这儿,希欧多尔扯开前襟,露出胸膛上鳞次栉比的莹绿色魔纹,苦笑道,“显然我高估了人类□□的承受力,第一次试验,就令我差点被风能撕裂,内脏也受到波及,咳了半个多月的血。之后十多年的改良,才使我对风能的利用率增大,使用起风系魔法也更得心应手了。”
“安全起见,我退而求其次,在人体之外的素材上练习附魔。无论是矿物、魔植还是魔兽毛皮,都能固化附魔,令普通人也有了使用魔法的可能。”
这番经历令凯文听得津津有味,蒂莫西则看着自己的掌心,回想着黑龙形态下,是否有魔纹附体。
“魔植与魔兽都是生命体,本身便能保证魔力生生不息地流淌。而我们的附魔品大多是死物,又如何拥有源源不绝的能量呢?”凯文虚心求教。
“那就要看你是否能化自然之能量为己用了。寻常的附魔师,都是在卷轴、武器、盔甲等造物上附着能量,所以即使是材料极端昂贵的魔法卷轴,也大多为一次性的,释放完保存的能量,即化为一张废纸。即使是大魔导师,也没有永恒的能源,所以我将关注点转向充能。”
“用附魔师或自然界的能量,填充到附魔品中?”
“对。假设我制作了一根风矢草吹管,要么自己不断填充能量,发出风矢,要么就是巧妙地借用自然能量。”
谈到自己的长处,老附魔师舔||了舔唇,笑眯眯地道:“风矢草,风中倒。它的草茎上有着天然的孔洞,令气流通过,并截取魔能。所以我在长剑上附魔,令它在快速挥动中积蓄能量,直到剑身上的魔纹全被点亮,就能发出破风一击,无形无影,杀敌方一个猝不及防。”
“原来如此……所以在皮靴上铭刻风系魔法阵,也能通过长途跋涉,积蓄风能吗?”
“没错。当年我随手送给小女孩项链时,也叮嘱她要多加跑动,一来锻炼身体,二来蓄能,在关键时刻令她身轻如燕,做起重活来也没那么辛苦了。”
老附魔师的无私分享令凯文触类旁通,他瞬间有了无数灵感,只等着将来一一实践验证。心潮澎湃之下,他依然不忘询问细节,扎实地做着记录。
回顾先前的关键词时,他突然注意到了年份上的异常:“171年前,光明教追击风暴法师团时,您还是个幼童。青年时加入雇佣兵团,中年后遇到了教会的大搜捕,为什么您现在……”
“为什么我命那么长?对吧?别不好意思,这对于法师而言并不是个秘密。”
“据说成为大魔导师的,都能拥有超越常人的寿命,难道是真的吗?”
“是真的。譬如我,虽然作为大附魔师,只与大魔法师同级,但因为在逆风荒原上生存了数十年,天天都与魔兽、狂风作斗争,食用的也都是风系魔植,所以整个身体出现了轻微的元素化,衰老的速度也因此而减缓……”
希欧多尔伸出右手,低吟片刻,五指的轮廓变得模糊,随后整只手便如一阵风般,在二人的眼前消散了。他一挥小臂,在林中虚抓了一把,立刻拢了一堆落叶,凌空翩飞。
蒂莫西如一只好奇的猫儿一般,伸出爪子扒拉树叶,却始终没能握到老者的手。希欧多尔慈眉善目地笑着,右手虚弹,落叶们立刻糊了大野猫一脸。当蒂米如甩水的大狗般猛摇头时,老附魔师已经结束了元素化,聚拢微风,形成了一只人类的手。
凯文诧异地看完全程,执起老人的右手,与其左手相对比。不出所料,其右手皮肤光滑,左手则皱纹纵横,看起来至少有十岁的年龄差。
“我的元素化仅限于常年附魔的右手,它受到肉||身衰老的影响也最小。”
“如果您持续修行,难道能够全身元素化,从而长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