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亲王府里头胤禛上床之后搂着珺鸾久久难眠,宫里康熙也撑着额头目光看着案头几摞厚厚的奏折灌了一杯又一杯的浓茶。
梁九功看了看西洋钟又看了看龙椅上的康熙,提醒的话到了嘴边了还咽了回去。
万岁爷从雍亲王走了之后就这副模样,不批折子也不安置就这么干坐着，他前头劝了几句万岁爷也当作没听见的样子。
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明白这是万岁爷同雍亲王起了间隙。父子俩一个心里话藏着掖着不说,专断独行的就想要儿子纳妾，一个宠妻爱妻除了妻子之外容不下旁人插在他们夫妻之间,便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在妻子面前也要退一步的又怎么会听了当阿玛的话去迎侧纳妾。
“梁九功。”
上首突然传来康熙的声音,梁九功一惊,忙走到康熙的跟前弯下腰,行动比脑子的反应更快：“奴才在。”
康熙已经收回了撑着脑袋的手,他面色平静的看着伺候了自己多年的大太监,眼中的疲惫竟和那回决定废太子时如出一辙。
梁九功心中惧意更甚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腰弯的的更低了。
“你说说,老四他到底能不能理解朕的苦心。”
这还是康熙头一回问自己这种问题，往日里康熙也不是没有问他一些事儿，只是多数都是无伤大雅甚至都不需要他回答的,这一回却不是这样。他略微抬头看了眼康熙随即又低了下去,语气带着笑殷勤的给他添茶：“雍亲王殿下到底年岁还小呢,等大些了总会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的。”
“还小？”康熙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朕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他都已经出生了。”
“朕原还想着,朕或许不是一个好皇帝，至少是一个好阿玛，可这会儿在一瞧,老大盯着的是朕的位子，老二犯的是谋逆的大罪，老四有了福晋竟是连大清的江山都不要了。”
老四同他福晋感情好他又怎么会想去做这个恶人，可不做这个恶人他又能怎么做？等他福晋归位了留下老四和几个孩子孤儿寡夫的？他瞧着老四这个样子，亲生的孩子加起来再算上自己和德妃在他眼中也比不过他福晋呢。真要等到那一天让老四心痛的恨不得跟着他媳妇儿一块儿去了？
他是满意老四福晋的，前头他不知情的时候也是把她赞了又赞。有忧国忧民的心，有手段有名声，老四有她的帮助路子只会走的更顺利。况且她还有背景，人间有背景，乌拉那拉府的嫡系一个个都有出息，就是费扬古的小儿子混了一些可他也听说他最近是在造船没斗鸡走狗的。天上更有背景，为了天下苍生人间社稷而以身祭阵的天界三公主，不说那些地位低的神仙，就是地位高的冲着她的所作所为也是要给她面子的。
可儿媳妇儿再好再他心里头也抵不过自己的儿子，老四虽不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可好歹也是自己的继承人，除了太子之外众多皇子中也就只有老四是得了他亲自教导的。等老四福晋归了位他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痛苦不堪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是说他这个做阿玛能看着自己的亲儿子跟着他福晋一块儿去了？
年氏是不好，心眼儿多满腹算计手段还狠辣，便是那菩萨心肠心地仁慈的好名声也是自己捧出来是年家算计出来的。可年氏有一点好的，她身子骨弱不能生，便是生了也养不活。就是年氏入了老四的府邸也撼动不了老四福晋和几个孩子的地位。
她能狠下手来搭上自己的名声算计老四就说明了她是想攀雍亲王府的府门。至于年家他现在不动，那是因为这是他特意留给老四的磨刀石，等他禅位给老四之后用来给老四练手立威的。他现在虽然老了可爪子还是利的，年家敢在他头上拔虎须他又怎能不气，可年家得留着，至少得留到老四登基称帝之后，等着老四亲
自来收拾。
那时候年氏没有了母族的支撑反而是罪臣之女自己又没有孩子，在雍亲王府里就算是个侧福晋也蹦哒不起来，自然会一心一意的伺候老四替老四福晋照顾孩子不再去算计其它。
至于老四福晋归位之后能不能带着老四一块儿他也不是没想过，他之前还想着或许连带着他都能一步登天。可当知道老四福晋的身份之后那群神仙就警告过他仙凡相恋是触犯天条的，没有哪个神仙会为了一个活不过百年的人放弃自己当神仙的尊荣。想到那日乾清宫里被雷劈焦了的龙椅他这会子还有些胆寒，他是帝王又如何，在那群神仙里还不是支撑不到一盏茶的功夫。
既然知道老四将来在情爱上会同太·祖皇帝和世祖皇帝一样，还不如早早的就想法子杜绝，至少这个年氏在他瞧见的大清发生的事儿中她也是老四的宠妃的，还是老四唯一同他一块儿下葬泰陵的妃子，他瞧着老四也是宠过她的，或许她入了老四的府邸也能让老四的心思从他福晋身上分出一些来给年氏，往后要是老四福晋真的归了位或许老四也能撑得住。
只是……康熙一想到胤禛送进来的那一摞厚厚的罪状眉头就是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