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梳好了头发,正由杨妈妈和魏紫服侍着穿衣服。
她笑呵呵地道:“都说这几天你们就不用过来了,我正好也清净清净。”
适逢春节,登门拜访的也多,周氏再回避,也免不了要招待公卿之家的夫人们。连日的宴客,着实让她感到疲惫。
陈姨娘目光真诚地道:“夫人这么说,是心疼我们。可也没有就不来的道理。”
周氏微微颔首,指了一旁的绣墩,道:“坐吧。”说着,又吩咐魏紫,“给陈姨娘端碗热好的羊奶来。”
魏紫应声而去。
陈姨娘连忙站起来,谢了又谢。
谁知,陈姨娘手上的羊奶还没喝完,就听到小丫鬟隔着帘子禀道:“夫人,碧云姐姐求见。”
陈姨娘恍若未闻,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抿着那碗中的羊奶。
周氏神色如常地点点头。
魏紫就到厅堂,把碧云给领了进来。
碧云进了西次间,头都不敢抬,她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道:“夫人,王姨娘身体不舒服……”
身体不舒服,所以不能过来请安,就派个贴身丫鬟来走这一趟。
周氏神色和煦地道:“你先起来吧”说着,又关切地问道:“王姨娘怎么了?是不是昨晚吹了风?要不要请个大夫上门来看看?”
夫人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可碧云没由来的却打了个战栗。
她站了起来,神色惶恐地道:“奴婢代陈姨娘,多谢夫人的关心。王姨娘服了济仁师太的药,已经歇下了。”
济仁师太是京郊普云庵的主持,通医理,会配药。因为是女子的关系,她常在京都的大户人家走动,帮着女眷请个平安脉,或者是开点药方子。
周氏温和地了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好生服侍王姨娘吧。”
碧云一刻也不敢停留,匆匆就走了。
西侧间里静悄悄的。
外院,郑柏接了王姨娘的信,坐在那里犹豫半晌。
廖静波看了呵呵地笑道:“这有什么好多想的。这信既然能从内院送出来,那就说明是夫人点了头的。你接到了只管交给侯爷就是了。”
是了。夫人虽身体不好,但家里的事情还是打理得井井有条,内院更是森严。如果夫人不同意,这信早就截下了,怎么会到他手上呢!
郑柏了然,他笑道:“廖兄说的有理。难怪侯爷常夸廖兄,说廖兄是个通透之人。”
廖静波可不想因为内院的事情而担个通透之名,这还不如没有呢!
“郑兄弟,客气了。我只是常居在京都,对家里的事情熟悉些罢了。”廖静波摆摆手道。
郑柏怅然地道:“我这次回来才知道,原来京都的局势已经这样复杂了。等我回到福建以后,也要和侯爷好好说说才是。要是真的就剩下泉州市舶司了,恐怕以后福建的形势会更加的艰难。”
只剩下泉州这个通商的口岸,那必然就会变成各方势利拉扯的据地。
有时候,那些所谓的世家,为了钱财翻脸的时候,会比一般的人家更加阴狠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