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周氏坐在镜台前梳头。
杨妈妈悄声道：“昨天晚上，王姨娘去了文竹院。”
周氏心下了然，她随意地摆摆手，道：“你也不用这么小心，有什么话直管说就是了。”
杨妈妈犹豫片刻，道：“王姨娘回去以后就嚷嚷了几句。”
这话说的就算是客气了，何止是嚷嚷几句这么简单的事！
周氏和王姨娘打了二十几年的交道，王姨娘是什么样子的，她还不清楚吗。
“她都说了什么？”周氏望着镜中神色有些憔悴的人，淡淡地问道。
杨妈妈有片刻的犹豫。
周氏从梳妆盒中拿起一支簪子，看了看，又放回去，道：“你也别替她遮掩了，我就是想看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越是这样的时候，周氏的心情就越平静。
周氏喜静，王姨娘和陈姨娘除了晨昏定醒，都不需要在她跟前服侍。平时各院还都有小厨房，沈家姨娘的日子过得优哉游哉的。
杨妈妈倒不是想要替王姨娘遮掩，她不过是怕周氏听了生气，反倒适得其反了。
杨妈妈立刻就一五一十地禀道：“王姨娘问三小姐，定国公府的徐四小姐还请了哪些人？玩得可高兴？三小姐回了两句，王姨娘就走了。可一回到自己院子里，王姨娘立刻就发作了。”
话说到这里，杨程妈妈飞快地睃了周氏一眼，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又接着道：“王姨娘还记着大爷的事。”
沈映涛的婚事，当年也是侯爷同意的了。
天津徐家，也是行伍之家。徐家老太爷，当年是武状元，擅长行军布阵，一路升迁至甘肃总兵。徐家还有不少子弟在军中效力。
周氏冷笑。
跟在侯爷身边，挣了点军功，就真当是了不得了吗！徐家嫡长女能嫁给沈映涛，那是全凭侯爷的面子。
徐氏进门，王姨娘没少在背后嘀嘀咕咕的；当着徐氏，王姨娘也是一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样子；徐氏难产，王姨娘又把这笔帐全算在自己的头上。
看样子，自己不发作，王姨娘还真以为是自己心虚了。
周氏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她沉声道：“她不就是怕我胡乱给她女儿指门婚事，让她脸上无光吗？”
杨妈妈轻声劝道：“夫人，您消消气。三小姐打小就在您跟前长大，素来就是个体贴懂事的，您疼爱她还不及呢，又怎么会害她呢。”
周氏身体不好，自沈柔贞出生，周氏就让人天天都抱到十安堂来，和沈柔嘉、沈柔静姐妹两个一起作伴。而沈柔贞也很懂事，对周氏很孝顺。
“还有什么？你别吞吞吐吐的，一并都说了。”周氏怒道。
杨妈妈撇了周氏一眼，道：“王姨娘，想托郑先生给侯爷带封信。”
周氏怒极反笑，道：“就由着她去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的。”
这时，当值的小丫鬟隔着帘子禀道：“陈姨娘来了。”
杨妈妈止了话头。
陈姨娘笑盈盈的进门，道：“这雪也下的太大了些。才走了这么一会儿，鞋子都快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