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子循抬起头来,眼神泛着绝望和自责:“你说得对,孤是个逃兵,一个丧家之犬,孤也着实该死。孤装疯而活却不如死也,甚至孤后悔为何当日与王敬之这个叛徒一并逃出鸦山大营,为何不敢坚决反击,即便孤命丧鸦山之巅,想百年后,孤之节烈亦流传千古,岂如今日之丧犬恶名?孤悔之晚矣,悔之晚矣!”
张孝武冷笑着看着对方,不屑道:“你不要跟我忏悔,我也不会生起怜悯之心。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话,我也听到了,就这样吧。”看着废太子这般颓丧的模样,他反倒没了报复的快感,也许死对他来说是一种结果。李春城报告说废太子这些日子又是便血又是尿血,就让他慢慢接受折磨吧。
张孝武慢慢地站起身转身准备离开,轩辕子循忽然伸手说:“孤要死了,孤感觉自己要死了,快要死了。”
张孝武毒舌道:“嗯,希望你死后在阴曹地府不会遇到被你害死的千军万发,否则他们不会放过你。”
轩辕子循摇头说:“你可以讽刺我,骂我,甚至打我,但我只希望能在我临死之前帮一件事。”
张孝武冷着眼盯着轩辕子循,似乎发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一件事,不由得发出桀桀怪笑,指着轩辕子循说不出话,这人也太无耻了。
“只有你能帮孤了。”轩辕子循哀求道。
“你疯了,现在我终于相信你是真疯了。”张孝武忍不住嘲讽道,“你是我的仇人,你害死了我的朋友和家人,我岳丈一家几十口人,我袍泽数万人,皆是因你而死。我和妻子两地分隔,从此天下陌路,也是拜你所赐,如今你想求我帮你?想求我帮你做什么?让我一刀宰了你,让你死个痛快吗?哈哈哈哈……你可别做梦了,我不会让你痛快死去的。你觉得我为什么要让你吃得好穿得暖,我就是让你活着,让你活着却不得自由,让你在这地牢之中永远承受痛苦!”
插一句,【 \咪\咪\阅读\app \.mimiread.\ 】真心不错,值得装个,毕竟可以缓存看书,离线朗读!
轩辕子循黯然道:“想不到你如此恨我。”
张孝武咬着牙说:“我恨不得用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刀凌迟了你。”
“我对不起你们。”经过了半年的装疯卖傻,轩辕子循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愚蠢,他坐拥天时地利人和,却丢了必胜一局,最愚蠢的是他做出刺杀笃山伯的决定,将笃山伯彻底推向了对立面。他曾经无数次想过,如果那天他哭着抱着笃山伯的大腿喊他叔父——他记得父皇曾经说过,你待笃山伯一定如叔父一般——相比笃山伯一定会心软。笃山伯忠于的是父皇,是帝国,而不是他。
他太自以为是了,也太信任别人,他以为自己一定继承皇位,别人一定对他忍让,岂料到圣汉的皇储之争竟然如此残忍,他也才明白,这么多年,父皇是多么的保护他。想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连连咳嗦不已,吐了一口血出来。
张孝武并没有可怜他,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轩辕子循艰难地坐起身来,枯瘦的身体靠在墙上,一双浑浊无光的眼睛努力地望向张孝武。他想过这个人恨自己,可却没想到他对自己恨之入骨,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求眼前这个人了。
张孝武冷哼一声,站在门口默不作声,却没有离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停驻脚步,也许是希望看到一个堂堂太子哀求自己,以满足自己心理上的变态满足感吧。人总是会有几次难以自控,面对着曾经如日中天的太子的哀求,张孝武心里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也许是一种报复成功的快乐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