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一个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好,非得做这种被人骂全家的活。
沈含心里叹息,又看了他一眼,对方接到他的视线,笑容更加灿烂。
“收费很便宜的哦。”
沈含:“不需要。”
“要不听我说完再考虑考虑?”
沈含加快脚步:“抱歉,没时间。”
但年轻的号贩子显然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完全无视了他的抗拒,长腿一迈就跟了上来:“你看排队这么多人,其实大部分都挂不到号,专家号早上半小时就会被抢完,等你来都迟了。”
“我可以早点来。”
“你能多早?”号贩子指了指墙边那群人:“看到他们没?这些都是准备熬夜排队的,到夜里这些人会更多,你就算凌晨过来排队,都不一定能拿到号。”
沈含停下脚步看了眼,露出怀疑的神色。
“真的,没骗你。”他表情真诚。
沈含态度有些松动。
“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我挂号贼专业,一挂一个准,支持先号后款。”他热情推销着:“你看天这么热,能在家里享受,何必出来受罪呢。”
“不……”
沈含回想起很久以前新闻上说的天假挂号费,断绝了投机取巧的念头:“别想从我这赚钱!”
他们穷苦劳动人民的钱不是那么好赚的。
“哎!”
那人长叹一声,顺势靠在医院门口的树干上:“求你了,行行好吧,我都快吃不起饭了。”
沈含停下脚步:“这么穷?”
“吃糠咽菜。”
沈含用怀疑的眼神打量着他,对方一动不动任他打量。
沈含上辈子父母早逝,被叔叔收养。
寄人篱下的滋味并不好,叔叔家里条件一般,脾气也不好。不发火的时候还好,发火了能在餐桌上摔碗,吓的一家人都不敢吃饭。
其实沈含知道叔叔是做给自己看的,嫌他是个累赘。
所以后来沈含住了校,就不回去了,最初生活费不够,他穷的一天只吃两顿,每顿吃一个馒头。
这么吃了一个月,考试的时候差点晕倒在考场上。
幸好后来学校奖学金下来,才缓解了他的窘迫。
沈含吃过苦,知道走投无路是什么感觉,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他看到需要帮忙的都会帮。
一顿饭也吃不了多少钱,就算被骗了也没什么。
出来时他带了两百块钱,一分都没动。
“你等我一下。”
沈含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拿了瓶一块钱的矿泉水,接过老板找的零钱,又匆匆跑出去。
那人站在原地没有动,面朝着他这边,沈含走过去,从零钱中抽出两张十块的,递过去。
“给我的?”
沈含闷闷地嗯了一声:“给你去吃饭。”
天气太热,地表温度能烤熟鸡蛋。
徐章宗接过纸币,无意间与他的指尖碰到一起,手指温热,透过接触的皮肤穿过来,连心脏都被烫了一下。
他缩回手,看向面前的少年。
怎么这么傻,随便一个人的话都相信?
少年长得好看,五官精致的像是橱窗里陈设的娃娃,却比那些死物要生动的多。白皙的脸颊因为跑动而多了一层粉,像是云层中荡漾的晚霞,格外诱人。
沈含握着冰冻的矿泉水,贴在脸上降温。
瓶身冰冰凉凉的,带走了脸上的燥热。沈含舒服地叹了一口气,还不忘教育号贩子:“缺钱的话还是找个正经工作吧,这种活太不稳定了,万一哪一天要清查呢?”
相互之间不过是陌生人,沈含也没有多说,给了钱就准备离开。
“等等。”徐章宗开口道:“加个微信吧,等我有钱了还你。”
“不用了。”沈含没打算要回这个钱,也不打算和他有什么联系,挥挥手就走,快的根本拦不住。
留在原地的徐章宗看着手里的纸币,无奈地笑了笑。
……
打开家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沈含长叹出一口气,这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出去一趟,身上黏糊糊的,沈含洗了把澡,出来头发也不吹,坐在地上找跟变性有关的新闻。
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与原来的世界差不多,第一例变性手术距今已有八十年,但直到最近十几年,这项手术才慢慢发展成熟。
沈含在网上看到不少变性成功的例子,其中不乏一些名人,但他查了半天,发现只有B变成A或O的例子,而没有其他两个性别的变性人记录。
网上的消息真真假假,沈含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查到还是确实没有,具体情况还是得去问医生。他拿出手机,定了好几个闹铃,决定明天早上起早一点。
这天晚上沈含早早就上了床,默念牛顿三大定律强制催眠,终于在凌晨三点坚强爬了起来。
这大概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太阳还没出来,暑气经过一晚时间消散的差不多,连风都是清爽的。
城市还没有醒来,路上只能偶尔见到几个清洁工。
只有医院格外热闹,挂号处还没开门,就已经排了长长的队。
不少人晚上就睡在这,排队的时候直接把铺盖般过来,更多的人则随身带着板凳。
人多,空气混杂,体味与偶尔泄露出来的信息素味道混合在一起,味道难闻的像是放了一夜的泔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