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只在一年一度的毕业典礼上才启用的礼堂。碍于有天赋的学生数量有限,整个书院不过也六七百人,此时坐在这的接近二百人,已经是个相当不错的数字了。
而且,其中还混着不少书院的老师、大门派的精英弟子和成名多年的道士。甚至天城派的容真和地虚一脉的宋长离都带着弟子坐在第一排,俨然是打算来看看顾君行底细的。玄门和黄家的人,虽没有从衣着上区分出来,但透过气息辨认,对方也隐藏学生之中,打算摸清顾君行的深浅。
这不单单是一堂课,而是顾君行第一次公开面对修界,也是一场与老牌势力之间的,充满暗流的博弈。
顾君行刚一踏入的时候,甚至听到了嘘声。他平静地扫过底下坐着的学生,然后用教案敲了敲桌子,道:“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议论声依旧热烈而嘈杂。面对这空降的,身份复杂的老师,云中学堂的学子们,毫无疑问地选择了抵制。
顾君行早料到有这样的局面,十分从容地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一敲。
随着他手指间声音的传出,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鼓荡,气压从他身上向四周爆开,毫无防备的学生们心神巨震,皆是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整个教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除却纸张和课本被气流掀起的哗哗声外,没有人再说话。
顾君行依旧一副八方不动的淡定模样,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很好,现在把新发下去的教材打开到第一页。”
他这一手,直接镇住了涉世未深的学子,但不足以让礼堂里无处不在的窥探者心悦诚服。
尤其是在顾君行第一句话落下后,看到教材内容的学子们又瞬间大哗。
“我们课堂上不是这样教的!”
“入门不应该是先磨练身体,熟背心经,每日早课感应天地之间的灵气吗?引气入体又是什么奇怪的法门?真的不会爆体而亡吗?”
“书上居然说我们除了术法,还会有一种天赋,如果发掘了这方面的天赋,在修炼上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顾君行对自己集合古今先贤智慧编撰的《入道》十分熟悉,虽然手上拿着书,却不翻开,侃侃而谈道:“我已经看过现在你们学的教科书,五十余年前由时任校长的林先生所编,作为启蒙尚可,但要钻研,却显得过于浅显,甚至有一部分还有疏漏。”
“疏漏?”台下有人拂袖冷笑,声音含怒。“林先生乃五十余年前的天城派掌门,在道术上钻研至大境界,怎会有疏漏?”
“一位著名的道士去编撰基础课本,对他来说是理所当然的东西,自然很难在课本里讲清。”顾君行道:“何况,五十余年前,修界已经受断代的影响,传承断绝大半,又怎能说他的教材尽善尽美,毫无疏漏呢?”
顾君行编教材时,先是考虑了入门的门槛问题。末法时代,修界环境不同往昔,灵力稀疏,若是靠感应天地间灵气,稍微愚笨一些,连感应都难,别说让灵气主动与之亲近了。他翻阅典籍,最后决定采用记载中的引气入体一法,依靠理解要诀主动将灵气引入,激活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我看你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对方穿着学子的服装,身体高大健壮,霍地起身,一副不服到极点的模样。男人眉间有一道疤,看上去并不像少年学子,反倒像是个刻意捣乱的。他扬声道:“辱我书院先人,你不配在此教书,滚出去!”
说罢,竟是起身冲上讲台,右手为拳,左手掐了符咒,出手如电,俨然是打算将其暴力赶下讲台。
顾君行动也不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扫过去的眼神带着淡淡的怜悯。
而原本坐在第一排的将夜动了。
他不过是一个闪身,半途就截住了即将到达讲台的男人,在他后颈处来了一击手刀,然后脚下一绊,竟是让男人当下摔了个大马趴。
在白衣兜帽的刺客用靴底踩住捣乱的男人时,全程发生还不到一秒钟。
顾君行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依旧是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样,但是他的唇瓣微启,却说出了云淡风轻的话语。
“将夜,处理一下。”
将夜隐藏在兜帽下的唇微微勾起,然后单手拎起男人的衣领,随意向教室门口一扔,在他落地之前,却有几只飞镖擦过他的身侧,用极为刁钻的角度将他的衣服钉在了门板上。
整个礼堂的质疑声霎时停了,变得鸦雀无声。
而那捣乱的男人,学子服被一排飞镖钉在门上,入木三分,整个人被挂在门上下不来了。他动也不敢动,只觉如芒的杀气刺透脊梁直入肺腑,让他的牙齿咯咯作响。
“还有人对我有疑问吗?”顾君行悠悠地扫了一眼礼堂,看着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好整以暇地微笑着道:“没有的话,下面我会给大家具体解释一下引气入体和天赋。”
坐在第一排的叶之问和容砚腹诽:“没有疑问,谁敢有啊?”
那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佬在一旁杀气腾腾地看着我们呢,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