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家里的下人将秦云敛和祝卿卿找的那家医馆打扫干净,祝景信让他们先回去,自己则在同水街这边逛了逛。
医馆原来的主人,那个凶巴巴的老头,五日前死了——在秦云守派的人送药方来的前一天,他家里那个病人也没能幸免。
他家的门紧闭了半个月,他也有一段时间没出来过了,若不是每日的中药味,邻里都以为他已经暴毙在家中了。
五日没有闻到中药味,他们的邻居报了官。
官府的人赶到时,院里还有不少的药材,因为淋了雨,都发了霉。
老大夫死在了病人床前,两个人身上遍布着黑斑,一看便知是得了时疫。
他们家的院子里还长着一丛往生竹,可惜这老大夫行了一世的医,到死都不知道不知道这微不起眼遍地都是的植物竟就是治病的良药。
老大夫没有什么亲人,官府怕好不容易控制住的局势遭到破坏,便把他的尸体烧了,骨灰葬在了城外老大夫早就给自己选好的坟地。
至于那个病人,经查明,他是炎丘村里一个和老大夫关系还不错的农户,妻子早逝,家中还有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官府将此事告知了炎丘村的村民,沉默过后,云娘提出要抚养他们。
寡妇去抚养遗孤,村民们没什么异议。
老大夫家的门紧闭着,旁边那家夫妻在吵着些什么,大体就是要搬出这里,去别的生活。
女人的声音尖锐刻薄:“那老头将人带了回来,自己染上病就算了,也不怕传染给我们,必须搬出去,这里晦气!”
男人的声音沉闷又无奈,他试图和女人讲道理,却迎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炎丘村那是我娘家在的地方,我还能嫌弃我娘家不成?你是什么意思!”
“……”
没心思在听他们夫妻之前的争吵,祝景信走出了同水街。
这条街生了这样的事情,怕是大多数人都不愿意在住下去了,他要不要把这里买下来呢?
可是买下来又能做什么呢?
祝景信一边想着,迎面撞上了霍北林,她手中拿着小包,包中鼓鼓囊囊的,不知装了些什么,看到祝景信,她把手背在了身后,微微一笑:
“祝少爷,好巧。”
“不巧,我是来替我姐姐办事的。”祝景信眼神扫过她背在身后的手,又往同水街看了一眼,问道:
“霍姑娘是来祭拜刘大夫的吧?”
霍北林脸色一变,也不在遮掩,将手拿了出来:
“刘大夫曾经帮过我们家。”
“我知道……”
祝景信话说到一半,便听到刚刚和丈夫吵架的那女人的声音:
“都是那个老东西!死在哪里不好偏偏要死在这里,现在连房子都卖不出去!!”
尖利的声音回荡在小巷中,重重地砸在霍北林的心上,她眼眶发红,像是在喃喃呓语:
“刘大夫他只是想救人而已……”
“无妨,这种心思狭隘之人,也不配住在这里。”祝景信安慰道,目光看向那扇敞开的木门,臃肿的女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奋力的清扫着门前那条路。
那是祝景信刚刚走过的路,上面十分干净,连一块泥土都没有。
“她也就是仗着自己没有得病,她丈夫不也是差点就被传染了吗,若不是秦大人发现的早,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霍北林小声的说着,祝景信轻笑了一声。
确实,若是她丈夫也病重,她断不会这样嫌弃刘大夫,说不定一条街的人都会奉刘大夫为神祗,等着他来救他们呢。
只可惜……刘大夫虽然有经验,但是太过保守了,还未等到救赎,便先一步踏上了黄泉,死后还要被他曾经救助过得人这般唾弃。
“这条街的人可能都要搬走了,这次城里一共发现了疫病十五例,病重两例,死亡的……只有刘大夫和他家的那个人。”
听着祝景信的话,霍北林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祝景信又补充道:“不过二哥说了,他依然会把医馆开在这,名字还是叫刘氏医馆。”
霍北林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祝景信薄唇勾起,粲然一笑:
“说起来今天我姐姐和秦二哥要回来了,霍姑娘,先失陪了。”
望着祝景信挺拔欢快的背影,霍北林长舒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她抓紧小包,在女人的骂声中走进了那条小巷。
【祝府】
“姐姐!”祝景信欢腾的跑进大门,看到了门口的霜降,满心欢喜的开始寻找祝卿卿的身影。
就在他要踏入后院之时,守在那里的末白拦住了他:
“小少爷,您小点声,老爷和夫人在里头呢。”
祝景信不解的看着她;“那我姐呢?”
末白轻叹一声,给他使了个眼神,祝景信立马会意。
虽说祝卿卿之前带着他也偷跑过很多地方,但这次一去去了有□□天,还是去了那个瘟疫爆发的村子,可是把祝九化和杨青潭担心坏了。
就算她们这次算是立了功,但是这次回来,怕是少不了一顿骂。
活该,谁让你不带我!
祝景信朝院里看了一眼,没什么声音,便倚着门和末白聊起天来。
“末白姐姐,你也老不小了。丙雁姐姐都要出府嫁人了,你什么时候出嫁啊?”
末白:“……”
“祝卿卿,你知道你错哪了吗?”
祝九化端坐在木椅上,盯着祝卿卿,眼中满是威严和怒气。
“来,喝口水。”
跪在地上的祝卿卿不慌不忙的接过杨青潭递过来的茶,小啜一口:
“女儿知错了。”
“胡闹!你这是认错的态度吗!”祝九化重重地怕了下桌子,站在一旁的下人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