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馥阳晚上回到家,已过十一点半。
进屋就长出一口气,他连灯都懒得开,摘掉墨镜踢掉球鞋,飞速扒掉了觉得沾味儿的外套和上衣,然后从自来水管接了杯冰水,边喝边压抑住刚才那场合窝久了的躁,准备上楼洗澡。
脚刚踩上台阶,想了想,他又折回来。
伸手,从那个大得夸张,还长满铆钉,又挂了两个玩偶得巨型黑皮包里掏出手机,得给它充个电。
哦,对了,顺道勤快一把,随手将这个死沉的被疯狂诟病但他就是不换的“凶器”提溜起来,然后扔在沙发上。
“喂。”凶器后面突然冒出个声音。
慕馥阳吓了一跳,随即鸡皮疙瘩就应景地起一身。
平时这房间都是窗帘紧闭,夜晚无人更是漆黑幽暗,但慕馥阳的汗毛倒竖完全不是因为对于陌生来客的恐惧,相反,而是这把声音他太熟了,只听那个劲儿,他就知道是他那神通广大的经纪人邵露露。
“……”
这个女人简直变声怪物,发飙发嗲无缝切换,强势柔弱一起呵成。
被那么重的包砸到他纹丝不动,连眉毛都不皱一下,但要说装幽怨,立刻能如同等待老公多年的深闺怨妇——
“我在这儿等了你一整天。”
慕馥阳倒吸了口冷气。
“……打住,打住。”
自己这个地方,她向来来去自由,如入无人之境,慕馥阳已经深有感触。
本以为对这个女人的一切行为都能处变不惊,但这会儿冷不丁听到她这样说话,他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慕馥阳略感尴尬地挠了把头:“手机没电了,充电宝我又忘了带。”
邵露露不吭声,抬起脸上下扫视。
摸黑也坚持扫视。
“……”
这位阿姨在看毛?
莫非是……自己丝缕未挂的上半身?
慕馥阳忍不住就又打了个激灵,抖了两抖转身到门口去开灯:“你都进来半天了,好歹吭一声,就算不吭声,你至少把灯打开,乌漆抹黑地坐这儿干嘛,吓鬼啊?”
开关一声响,水晶吊灯的光线随即照亮客厅,打在邵露露脸上,她立马收放自如,不装怨妇了,转而站起来——
“哼。”
干嘛?
他看她虎视眈眈朝自己走近,眼皮子忍不住抽动,随即闻到浓重的香水味道。
靠,夜茉莉留香这么久?慕馥阳瞬间就在心里拉黑了这款香水,永不想闻。
谁喷他和谁断交。
他刚张开嘴,结果邵露露却没理他,而是直接贴着他的肩膀擦过,极为自然地径自走到他身后,弯腰抓起地上被他扔下的衣服。
闻了闻,片刻后很笃定地说:“晚上吃小龙虾了,你还喝啤酒了。”
“…………”
慕馥阳被她这套动作真正吓没了魂儿,立刻感到种切实的毛骨悚然,一把从她手里夺过连帽衫套上。
他受不了这个冲击:“……我觉得你来给我当经纪人真是屈才,你完全可以胜任更高大上的工作,我对你的佩服真是五体投地,美国联邦调查局应该有你一个位置。”
邵露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看了两秒,对他展示出的美好□□和这讥诮的言语没有半分动容。
点起根烟,她转身踩着约莫十厘米的恨天高窝回到沙发里,抽了两口,哑着嗓子道:“跟你说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慕馥阳无比诚实地回绝了:“都不想听。”
“不行,都必须听。”
……
那还挑个屁啊。
慕馥阳一阵头疼:“……”
他勉强长腿一盘,上了沙发,配合着她的趣味:“那先说好的吧。”
邵露露转过脸来,晃晃拿烟的手指:“好消息是你和于晨曦打架……”
慕馥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明目张胆地哼了声。
邵露露闻哼,马上垮下连来,随即纠正了措辞:“准确的说是你打于晨曦的新闻姚总帮你压下来了。”
“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你们三人团出道的机会我争取过了,没争取到,你们三个唱歌水平参差不齐,除了罗崇宁,必须还要有个能唱的,所以还得再找人。”
……哦?
慕馥阳稍微提起点兴趣,抬起眼皮:“找谁?”
邵露露从包里拿出份简历,扔给他。
“我问了几个带练习生的,找和你们年龄、身高差距不大的,并且长相要帅,人要乖一点儿,唱功必须拿的出手。”
邵露露拿着烟顿了顿,吹了口气:“你看看这个怎么样。”
“你先说说。”
“学霸来的,在咱们公司高强度的训练下还考进A大。”
“嗯,学霸……有用吗?”
“怎么没用,指不定学东西快呢?”
“……”慕馥阳听着,面无表情,毫无情绪波动。
“冯芸说他给你伴过舞,你在金歌榜的电视首秀,你有印象吗?”
慕馥阳一口一口喝着冰水:“没有。”
“没有?人家就是因为崇拜你、仰慕你才来的咱们公司,简历上明晃晃地写着呢,看看呗。”
“……”慕馥阳顿时失去了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好奇,连翻也没翻,转手扔在一边,“所以你是给我挑了个粉丝?”
“你的粉丝总不会想单飞吧。”邵露露话锋一转,“其实他有一点打动我了。”
“……”
“他这个人貌似很聪明,不然也上不了这么好的学校,重点是金歌榜伴舞当时给你伴舞的才四个人,梁宵当时也是其中之一,能在几百人中曾经脱颖而出,说明点有实力,对吧?”
看来,各行各业的中年女人除了看脸就爱看分,邵露露这么个娱乐圈从业工作者都不能免俗,可怕。
慕馥阳咧着嘴,竭力装作很给面子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