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鱼就在画舫上玩了起来,姝婲见她很喜欢,自然也开心,送礼不求贵,但求能戳中人的心思。
姝婲显然跟容枢他们已经很熟了,无论什么话题都能很快融入,在梨花自行玩乐的时候,另外几个人已经开始聊天,聊的内容,梨花也懒得去听,注意力全在小缸子上,只偶尔有只言片语顺着风吹到她的耳里,她也没有听到心里去。
容枢虽然看着宋玉明,但余光时不时瞟向梨花,他发现她的脸色慢慢变了,不似方才的欢喜,定定看着小鱼,若有所思。
她好似不舍地摸了几下,突然抬手,容枢正想阻止,手刚伸出去碰到她的衣袖,她已经将鱼缸对准水面,利落翻转倒扣,小鱼连带着缸里的水一起落向湖面。
水在空中散开,降成水珠砸向湖里,小鱼被砸到,晃了晃头,以为梨花在跟自己玩乐,在水中又绕着小圈游了几圈,抬头看她。
突然来的变故,让其他的人都莫名其妙,停下话头看了过来,只有容枢猜出了她的想法,脸色不太好:“你又何必呢,既然喜欢留下来便是。”
“它也是条生命,相比于养在华丽的水缸,它更喜欢自在的湖里,我不想把它圈养在这么小的地方。”梨花的语气有些伤感,盯着小鱼,似羡慕又似难过。
她没有回头,只听到容枢略粗重的呼吸,判断他现在心情不太妙。
宋玉明和姝婲都是精灵剔透的人,站在一旁看他们俩的神色就知道梨花是话中有话,借物抒情。
容枢扯了扯领口扇风,他今天心情大起大落,一会子开心一会子生气,实在是郁闷到极点,这姑娘怎么就这么倔强,为什么学不会妥协两个字,他也没亏待她啊,好吃好喝供着,没有他,她还是个阶下囚,等着随时会落下的铡刀,可怜巴巴缩在牢房里吃着馊饭剩菜。
她小的时候明明就不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的她明明即使乖巧可爱又听话,怎么十年不见,就变了这么多?
他们两个一个是生气不想说话,一个是落寞不愿说话,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只有何静松还搞不清楚状况一般游离在尴尬的气氛外,看着梨花:“怎么就放生了?我瞧着那鱼挺聪明的,要不要我给你捉回来?”
“不必了,”梨花断然拒绝,话音刚落,觉得自己语气太强硬了点,便缓了缓:“等我有时间再过来看它是一样的。”
“这么多鱼,你隔日再来,还能找到它吗?”何静松不是很理解她的想法,这怎么可能还能再认出来嘛。
“等你过段时间再想起来找它,它也许就变成你压根认不出样子。”容枢冷冷插嘴,声音里似有怒火和怨气。
“它变了,只因为你根本就不曾了解过,兴许它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梨花毫不留情地怼回去。
眼看两人跟斗鸡似的看着对方,一副不吵不罢休的架势,姝婲立刻上前挽住了梨花,笑着说:“看来这鱼儿魅力很大,都放下去了,还让你们俩牵挂不止的,这鱼呀,不管认不认识它就是条鱼,也就在这片湖里,妹妹要是喜欢就常来,姐姐一准准备好吃的小食来招待你。”
她又瞪了眼容枢,娇嗔:“王爷,您也真是的,怎么就跟一个姑娘杠上了,王爷肚子里能撑船,梨花妹妹有爱心这是好事,您呢,就常陪着妹妹来我这走上一遭,不就可以见着小鱼了,这见多了就熟了,哪有认不出的道理对吧。”
见姝婲主动给自己台阶,容枢脸色缓了缓,不似方才的阴沉,展颜一笑,顺着她的话说:“那是了,还是姝婲老板有想法,是本王肤浅了。”
他看了一眼梨花,顿了顿补充:“真想来玩,跟我说一声,我带你过来。”
梨花不想理他,可众目睽睽之下,大家又都看着自己盼她给个回应好打破僵局,总不能一直赌气甩脸子,便忍者气说:“好,王爷真是好大度!”
容枢也不管她这话真心还是假意,“嗖”地抖开扇子,朝栏杆边走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二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还有小孩围着栏杆跑来跑去,越来越嘈杂,梨花被观湖的人挤得往旁边挪了一步,贴在了容枢的手臂上,她想收手臂,却没有空间可以供她移开。
容枢倒是像没注意般,继续摇着扇子看荷花,梨花很不自在,一碰到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他按着她轻薄她的样子。
想到就搓火!
她下意识看向他瞪了他一眼。
这回,容枢倒是反应得挺快,扭过头,一脸的莫名其妙。
没想到被捉个正着,梨花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僵硬地转过头去,双手抓上栏杆,用力地搓了搓。
容枢心情一下子就明朗了起来,看着她的眼睛晶晶亮,抿着嘴巴笑了半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伏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上巳节就要到了,陛下会在太池湖旁边做祈福赐安康,王孙贵胄、贵女贵妇以及宫人们都可以去凑热闹,你到时候跟我一起去,讨个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