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槿桦那日到底也没再见到楚华樆,她独自在御书房里站了一炷香的工夫,一个小太监便进来说让她先行回府,说是皇上的意思。
出了御书房大门的时候,槿桦发现魏振还站在廊侧。她偏了偏头,微微有些讶异,“你怎么还没走?”
魏振听着她这没良心的语气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就多余进宫替你求情,还不如让皇上直接把你发配边疆了。”
槿桦心想还不如皇上将她发配边疆了,好歹给个痛快。
魏振见她没说话,偏偏头朝御书房的方向示意了一下,“诶,皇上都跟你说什么了?”
槿桦不着痕迹地避开了视线,望了望太后宫殿的方向,“没说什么,皇上让我先回去。”
魏振怎么看她怎么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心里猜测着她这是又没说实话了,转脸间见她面色凝重,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魏振大惊道:“可别真让我给说中了,皇上不会是真的打算把你发配边疆了吧?”
槿桦真不知道她一句话也没说魏振是怎么看出来这么多事的,她颇为无奈地扶了扶额,想起他之前跟她提过好几次的事,半开玩笑道:“西极也算边疆,若真是这样那不是正好和你心意了?”
魏振白了她一眼,絮絮叨叨地骂了她一路“没良心”。最后还是槿桦实在遭不住说改日赔他两坛子酒这才罢休。
两人一路出了宫门,魏振抬手指了指城东的方向,“走?找间酒楼吃点东西?”
槿桦现下着实没什么胃口,其实她是想今晚回趟槿家的,二皇子的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一步,当年的案子被重翻旧账只是迟早的事。虽然等着天下大赦那一日槿榆也可以回来,但是槿桦总是想着彻底洗清他的罪名才好,既然回来了就要清清白白。
想来槿家槿榆的房间里还保留着不少东西,或许有对翻案有帮助的,前段时间一直忙着无暇顾及这些,眼下她除了要见楚华樆也没旁的事,不若今晚便回去一趟先看看情况。
她正欲抬头婉拒掉魏振的邀请,视线一瞥无意间落在不远处的一顶轿子上。这轿辇着实看着眼熟了些。
“怎么了?”魏振看她神色一顿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回头望了望,“是个轿子,你认得?”
槿桦微微蹙眉。正欲开口的工夫,从轿子的另一侧忽地走出来了一位侍者。槿桦一眼就将他认了出来,“宁王的人。”
魏振神色一凛,看向那名侍者的视线顿时也变得不同了。
那人走到他们面前微微行了一礼,“公子,我家主子想请您到府上一叙。”
槿桦的目光落在远处的轿辇上,帘子被风吹得微微浮动了一下,里面没有人。上次字条的事情她没忘,时隔这么几个月楚景云再次来找她,难道又是关于她哥哥的事?
槿桦权衡利弊觉得自己得去这一趟,不然对方不定又用出什么样的花招,跟上次似的移花接木将她带去。只是从他口中探知些消息,速去速归应该是无碍的。
旁边站着的魏振抬手拉了她一把,眉头紧皱,“你不会是真的要去吧?深更半夜的入宁王府?”
槿桦偏了偏头,低声道:“我暂且过去看看情况,不碍事。况且你也知道我是去见了谁,若是我没回来你再去找我也不迟,他若真有别的心思也不会当着你的面带我走的。”
魏振似是仍有些不放心,他看了看远处的轿辇,“要不我跟你一起?”
槿桦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先回去,若真有事晚点我再去找你商量。”
魏振紧锁的眉心不见舒展,许久他微微颔首,“也好,总得有一个人在外面。不过不论有没有事,你都过来一趟,我在军营那边等你。”
槿桦点点头算是应下了,她回眸朝一旁的侍者开口道:“带路吧。”
侍者领着她上了轿子,魏振目送她离开后转身回了军营。轿子七绕八绕地再次来到城西那间不起眼的宅院。槿桦抬眸望了一眼枯藤缠绕的围墙深吸了口气,抬步走了进去。
里面的布置皆是同上次一样的,院子中荒得很,四周的屋子皆黑着,连个多余的下人也看不见。最里面的书房中隐隐有灯火闪烁着,槿桦跟着侍者身后走了进去第一眼便望见了正坐在座位上品茶的楚景云。
他身着一身绛紫色暗藤玄纹的锦袍,一把山水面的折扇半开着放在桌子上显然是被它的主人时常带在身边把玩。
槿桦行了个常礼,“参见王爷。”
楚景云随意摆了摆手,“免礼吧,我惯不好拘束这些。”
槿桦见他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开门见山道:“不知王爷这次找我所为何事?”
楚景云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不知是何事你都敢来,当真是同从前不大一样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琥珀色的眼眸微挑,“从前你可都是对我避之不及的。”
槿桦敛了敛神色,低声应道:“并非我对王爷有意避讳,不过是从前已有主子罢了,为人臣下总得懂得避嫌才是。”
“哦?”楚景云语气中添了几分轻佻,“从前有主子,那么现在呢?”
槿桦抬眸望向他,“现在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