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卫见她话已至此也不敢再有异议,他们奉楚华樆的命令留在西极之地保护槿桦,跟着她几度去过战场,俨然将她当做了第二位主子。两人相视一望,而后微微颔首应了齐声应了句:“是。”
接连几日快马加鞭,槿桦等人终于隔着密林,遥遥望见了皇城高耸城墙上的角楼。
落日余晖,暮色四合。金黄色的阳光微微斜射在高高的城墙上,角楼上的琉璃瓦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林子里的树枝随着微风的拂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树影斑驳,皇城已经近在眼前。
张鹏骑在马上遥遥地望了城楼一眼,他低下头拱了拱手,道:“公子,今日就算咱们赶过去城门也关了,不如在这邻近的客栈里休息一宿,明日等城门一开咱们就进去,也省得今夜去了无法进城还得再折回来。”
另外两个侍卫也已经看出槿桦脸色不好了,且不说她这个样子被王爷见了会不会降罪于他们,再这么赶路赶下去,她身子必然要吃不消了。
两人跟着劝道:“是啊公子,先休息一晚吧。皇城已经近在眼前了,明天一早就能过去,城中有王爷在,不会有事的。”
槿桦攥了攥手指,想起城中还有楚华樆在,微微稳了稳心神,她缓缓开口道:“罢了,今日也赶不上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她抬眸看向张鹏,“你刚刚说这附近有个客栈?”
张鹏点了点头,“有的,属下这就带路。”
张鹏所说的这间客栈规模颇小,前门上悬挂着的匾额看起来有些破破烂烂的,后院不大,堪堪用木篱笆围着。据张鹏所说,这家店就是宿一宿往来的商旅,年头比较长了,但已经是离皇城最近的一家客栈了。
槿桦等人将马牵到后院的马棚里,穿过连廊回到了前面的柜台。
站在柜台里的掌柜看起来是个年岁不大了,他抬头扫了他们几个人一眼,“客官,真不巧,小店只剩下二楼一间房了,但是咱家的这屋子大,分里外两间,外间有张罗汉床也能睡人,要不几位客官挤一挤?”
两个侍卫相视一望,皆觉得这样有些不合规矩。不过他们此行为了掩人耳目,皆是换了寻常百姓家的衣服穿的,这样站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身份有别,也难怪店掌柜会这样说。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对槿桦道:“公子,要不咱们换一家客栈?”
张鹏立刻摇头,否定道:“这个时辰了,去别的地方更没有房间了,而且离得远,要是莫要折腾了。”
槿桦抬手捏了捏眉心,出门在外没有什么是不能将就的,好在屋子是里外两间。她沉声开口道:“就这里吧。屋子我们要下了。”
店掌柜口中二楼的屋子远比他们想象中的要简陋。里外虽有两间,但中间没有门,只有道屏风隔着。
张鹏从楼下端来一个茶壶和四个杯子,给所有人一人倒了一杯。槿桦奔波了一天,连水都没来得及喝,现下也多少有些渴了,其他几人也一同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两个侍卫知道她战伤未愈,扶了她到里面的床上先躺下休息一会儿,收拾整理行李的事由他们来做。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这些日子太过奔波劳累的缘故,躺在床上,槿桦就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了。出门在外她始终紧绷着,浅眠之下无端地生了好些梦境出来,净是些过去的事情。
她梦见那年初入王府的除夕夜,楚华樆似醉非醉地侧卧在榻上,慵懒地望着她说了句:“也好”。她梦见那次她在围场受了伤,她失血过多之下在马上靠着他沉沉地睡着。
画面一转,她便看见自己站在了那西平城破败的城楼上,周围皆是刀光剑影,破碎与绝望,可当阳光从东面的土地上照射过来的时候,千军万马就出现在了她目光所及的地平线上。大未的旗帜随风竖起,远处响起战争的号角。
不知怎的,槿桦忽然就忆起那个被派来送信却紧张又胆小的小侍卫来了,她看见他耳尖通红,急于为自己辩解。
“王爷还说了以后都是派我来!”
槿桦猛然睁开双眼,瞬间就没了睡意,身上尽是冷汗。
她早该想到的,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却又说不出来,槿家出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楚华樆若是想让她回来,在事发时就会写信或是派人来找她了。可是自那个小侍卫走后,他就再没给她写过信。
楚华樆最后的命令是让她留在西极那边。这不就是想先瞒着她不让她回来吗?
因为他很清楚皇城远比西极要凶险万倍。
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屋里也是漆黑一片,安静得如没有人一般。槿桦咽了口唾沫,直觉告诉她此刻绝不能出声。
她悄然起身,脚接触地面那一刹那才发现自己四肢发软根本提不起力气来。她攥了攥手指咬牙强迫自己站起来往外间走。
刚一越过屏风她便看见了两个人躺在了地上。那两个在西极尽力护她周全的人此刻正毫无生气地倒在了一旁。
一把匕首忽然横在了她的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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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小可爱看穿谁是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