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樆也不指望她今日能不愣神了,走到她身侧从她手中拿回了圣旨,“亲力亲为”地亲手放在书案上。
他薄唇轻轻勾了勾,无奈轻笑:“他们还敢拦着我不成?”
槿桦哑然。他们是不敢,原来殿下也有这般任性的时候。
他慢条斯理地坐在了书案后,修长的手指轻轻松了松衣衫的领口,“你是不是在奇怪,为何圣旨会这样急着送到这边来,而不是等我回了皇城再进行册封?”
槿桦点了点头,这一点确实有些在她的意料之外。
楚华樆眸色漆黑深邃,“其实虽这道圣旨一起来的,还有一道密诏。父皇真正的用意,我想应该是在这道密诏上。”
槿桦一怔,竟还有别的圣旨,那么册封便只是个幌子,目的是为了让楚华樆去完成些别的事情?
槿桦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密诏?”
楚华樆本就没打算瞒她,他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贺俨这个人?”
槿桦就是打仗再分心也不会把他忘了的。贺俨本是掌管着这西极边疆大部分的领土,他有意延误战机知情不报,拜他所赐,他们险些就被围死在西平城了,如今还有那么多丢掉的土地等着他们收复,这些罪过都算在贺俨的头上也不为过。
槿桦道:“皇上知道贺俨的事情了?”
楚华樆微微颔首,“奏折早就命人送回皇城了,密诏里的意思是,让我现在去追寻贺俨的下落,此人必须要带回皇城去。”
这贺俨想必还与很多事情脱不了干系,是得找到,可是正值战争,正是大乱的时候,贺俨趁乱逃跑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了,皇上的意思还是要活捉,这着实是给他们出了一份难办的苦差。
如今敌军虽被击退至边境,已成颓势,但残余势力犹在,现在大未的处境仍是不能轻易放松的,皇上这个时候要楚华樆离开前线去捉拿贺俨归案,细想之下未免有些不合时宜。
现在毫无线索,一切相当于从零开始,皇上完全可以指派另一个人来办这件事的,可楚华樆在前线的作用可不是那么容易能被临时派来的人所取代的,不熟悉这里的人很有可能让西戎大军死灰复燃。
槿桦抿了抿唇,开口问道:“既然皇上如此打算,那如今战事该有谁来接管?”
楚华樆道:“朝中那边没有派其他将领过来,看密诏中的意思,应该是先交由熟悉此次战役的魏振来负责。”
“嗯。”槿桦垂下视线,如果楚华樆走了,也确实只有魏将军来调兵遣将较为合适。魏振这次护城有功,有几番将西戎大军打得节节败退,想必朝中晋升他的圣旨不久后也快下来了。他原本只是西平城的驻守将军,眼下看来让他掌管整个西极之地的兵力也不为过。
不过这样看来,皇上是很清楚现在西极的局势的,
当时西戎大军压境,西边已经完全沦陷,贺俨不可能再往西跑,皇上明知这是南辕北辙的两个方向却执意将楚华樆调回内地追寻贺俨,言下之意便是不想他再插手军中事务了?
槿桦越想越深,自古皇子握兵权太久都是皇家大忌,如今楚华樆在西极颇得人心,皇上此举很可能是对他的试探也是在警醒。
这道密诏他必须得应。
楚华樆玩味的轻轻勾了勾薄唇,眸子里透着深不见底的深邃,他语调轻而缓:“容,盛也。父皇此举也是颇有深意。”
他望了望放在桌子上的圣旨,“罢了,倒也无妨。贺俨身上还有一个重要的账本,尽早拿到总是好的。”
想到账本槿桦突然有些顾虑:“这留有罪证的账簿,贺俨会不会已经把它销毁了?”
“他不会的。”楚华樆从书案上拿了封信件让槿桦打开来看。
他继续道:“我命人调查过贺家的主宅,不在西平城,在青和城那边。贺家确实是当地的大户人家,但贺家的富庶仍在合理的范围之中,并不见有那样大数目的银两流入的迹象。也就是说,这银子去了别处。”
贺俨只是在西平这边为官,一般大一点的家族都会将主宅设在大一些的城市附近。可无论是他在西平城的官邸,还是远在青和城的贺府,都没有得到这样一笔巨款的迹象。也就是说贺俨并没有把这笔钱用在自己身上贪污起来,而是用在了别处。
槿桦越想越觉得此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那些钱究竟会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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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大概是这样的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