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华樆一战成名,威名响彻整个西极,也让西戎来犯者颇为畏惧。无论他们派来什么样的将领,无论他们派来什么样的兵力,在楚华樆的排兵布阵之下,全部都会土崩瓦解。
战场之上,有时他只需看上一眼,便能洞察到敌方所有的意图,无论什么样的阵型在他的眼中永远都能露出破绽。
槿桦知道,楚华樆无需再隐藏实力了。
从前,无兵无权。无论是朝中小事还是皇子试炼,做得再好只会成为众矢之的,引人注目,就算是能得到皇帝的赏识,效用也不过是微乎其微,最多一时而已,长久的印象停留在那里,不是这等小事便能有所改观的,与其去争那些无用的事崭露锋芒被压制,倒不如沉静下来去等一个合适的良机。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待到其他人发现他势起,却再也没有力量同他抗衡了。
皇上的圣旨下来的时候,连槿桦也有几分惊讶。
如今诸位皇子中,只有大皇子在年初的时候被封了王爵。而皇上这道圣旨,正是册封楚华樆的。槿桦料到此次的事件一定会引发朝中局势的变化,只是没想到楚华樆还未回皇城,册封的圣旨就已经下来了。
奉命送圣旨的人,高声宣读着圣旨的内容。槿桦在楚华樆身后默默听着,忍不住悄悄抬头望了望他的背影。
楚华樆身着一身宝蓝底绣金银二色云纹的长衫,腰间系着的那枚质地上好玉质通透的精雕竹节玉佩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里被凛风吹着微微摇摇晃晃。他仍是如同往常那般平静的,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悉数被他掌控着。
槿桦忽然意识到,楚华樆一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为此他会布好所有铺垫,甚至大多是不为人所知的,事无大小一切皆如一场棋,待到他落下最后一字将所有布局呈现在人们眼前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楚华樆像一个耐心的猎者,但如果你觉得他是在耐心等着猎物上门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猎物会在不经意间陷入他的掌控之中,然后毫无觉察地深陷进他早已安排好的时间和地点。正如他所期望的那样。
他看似斯文的外表下埋藏的是深不见底的波澜,而他的眼眸永远在望着更远的将来。
“又在发什么呆?”
楚华樆如上好的玉器般清冷温沉的声音蓦地在槿桦耳边响起。槿桦回过神摇了摇头,半假半真地抱怨道:“圣旨太长了。”
楚华樆不由得失笑,他家这个小侍读真是愈发大胆了,册封的圣旨她也敢嫌弃太长,也不怕被别人听了去治她一个大不敬之罪,如今的她跟当年刚入王府时,时时刻刻谨小慎微的小丫头早已截然不同了。
其实槿桦听到一半便走了神,连最后结束了都没注意到。
这种大型的册封,圣旨都是有一定格式的,前后详述,因果得当,最后才说封号。因着楚华樆没在皇城,册封礼还要等他回去再举行,不过有了这道圣旨,楚华樆便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王爷了。
他掂了掂手中的圣旨,随口说了句:“是有些长。”楚华樆将圣旨放到槿桦手中,开口道:“先替我放回营帐中收好。”
槿桦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如今他们所驻扎的这一城最靠近前线,规模颇小,守城的官员们怕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圣旨,纷纷位列在离楚华樆身后较远的地方一同聆听着圣意。
如今圣旨宣读完了,这些人为了能在新封的王爷面前露脸,定会好好恭维一场,楚华樆抽不开身,这是要槿桦先回去的意思。
果不其然,圣旨宣读刚一结束,他们就按捺不住要走过来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王爷战功赫赫,实至名归。”
……
槿桦才听了两句便受不住走了,这样虚玄的话自楚华樆得胜她便没少听见,朝中的人惯会见风使舵,这还未回皇城便已经这样了,回去之后王府的门槛指不定要被踩成什么样。
这座城太小,为了应战方便,槿桦绝大部分时间都和楚华樆待在营帐。她默默走到空无一人的帐子里,手指攥了攥,悄悄打开了闭合的圣旨。
“……容。”
容王。
皇子出宫建府并不意味着便真的成为王爷了,须得得皇上册封,才算是真真正正担得起王爷一称。如今楚华樆便已是名副其实的容王了。
有了封号的皇子以后便可以以“本王”自称了,世人也会跟着改口,似乎称“王爷”显得更为尊贵合乎规矩些。
槿桦想着,她以后不能唤“殿下”了,应该跟众人一样,唤楚华樆“王爷”才行。
“让你先回来将收好圣旨,怎么又回营帐里傻愣了?”
楚华樆低沉悦耳的声音忽然从她的身后响起。槿桦猛地回头,一时嘴快又说错了称呼:“殿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