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行期将至,但好在楚华樆提醒得及时。也不知他家这个小侍读每天脑子里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怎么会觉得他出门能将她自己留在王府里呢。
槿桦收拾了整整一日,其实她要带的真没多少东西,行李之中大部分的地方都留给了衣服这类的物品。
这一趟路途远,东西待得越少越轻便。所以当槿榆听说她要同楚华樆一起去西极之地,给她准备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包袱时,槿桦想也没想就给他退了回去。
几日前,槿榆告诉她,此次大皇子出巡,他须得一同前往随侍。
如此一来槿桦要远走西北,而槿榆去的是东南。这两个地方相距甚远,完完全全是相背而行的两条路,就连以后的书信往来也没那么方便了。
临行前,槿榆约她在城东的茶楼里见上一面。槿桦如约去了这个他们每次见面的那间雅间,沏了一壶好茶,算是相互之间临别饯行。
说起来这还是自那日东巷马车边一别后的第一次相见。前一段日子有柳瑞诚在外面闹心,槿桦便很少出府了,后来柳家的事情解决,她也最多是跟槿榆写写信,一直没能寻得机会跟槿榆好好说明。
蒸腾的水汽盘旋而上,槿桦轻抿了一口热茶,开口道:“上次的事还要多谢哥哥成全。我知道父亲能够妥协哥哥你定是在其中费了不少心思。万氏那边也全都靠你在制约。”
槿榆摇摇头,“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
他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些许无奈:“你从小就执拗,凡事总有自己的主见,后来见你长大些了好像有所收敛了,谁知这次看来你还是和原来一样的。”
他话是这样说,可说这话时的语气一点不像是在责怪她的,反而甚是宠溺,“我知道你的性子,你既决定了的事情轻易不会更改,我这辈子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强迫你,从前的事是我没能护住你,这次你既已经有了决断,便由了你吧。”
槿桦抿了抿唇,百感交集,“多谢哥哥成全。”
槿桦眉心微微蹙了一下,轻轻摆了摆手,“桦儿,不是成全不成全,我只求你顺遂平安。”
槿榆与槿桦的眼睛生得迹象,只盯着眼睛看时恍惚间会有种在盯着镜中的自己的错觉。
槿榆顿了顿,手指停留在被水汽熏染得微微有些发热的碗沿儿上,他抬眸望上槿桦的视线,“桦儿,你当真要追随他了吗?”
他深吸了口气,“我如今身处朝中,时常出入大皇子王府,对现在的时局最为清楚,众位皇子中除去年幼的几位皇子,三皇子最不被当今圣上看好,也没有朝臣是站在他那一边的。你跟在他身边,恐不是一个长久之计。”
槿桦明白他的意思。
其实侍读期满后的日子她还未真正考虑过,从前只是大概计划着想在城东的山林里置办一套宅院。其实她知道,她终有一日是要离开王府的,只不过那一天距离现在还很远。她还有足够的时间。
“哥哥,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图什么高官厚禄,现在留在王府也不过是为了成全自己。”
“况且殿下他……”槿桦似是想起了些什么,动了动唇却没再往下说了。
槿榆追问道:“三皇子他如何?”
槿桦微微垂下视线,长长的睫毛轻掩着她的目光,眨动之间轻轻颤动了两下。
他对她有恩啊。
槿桦微微笑了笑,摇了摇头,“没什么,殿下他待我不薄。”
她轻巧转移了话题,“对了,哥哥,大皇子何时启程?你们可定下来了具体的日子?”
槿榆微微颔首,温声道:“差不多定下了,跟你出发的日期挨着,也就在这一两日了。恐怕我们下次见面,就要等到一年之后了。”
说到底,比起自己,槿桦还是更加不放心槿榆的处境,“你跟大皇子去东南,凡事要格外留心,大皇子如今在诸皇子中显露头角,明显更得皇上青睐,指不定暗地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