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何遇取出麻绳,把姜长鹄五花大绑,捆在马背上。
两人并肩走出巷子,摆摊的几人互视几眼,挟持着姜长鹄一同走到城郭下。
殿后的将士一见姜长鹄被抓,纷纷露出惊愕的表情,短短一炷香间,连声打斗都没听见,主将就被扣下了,有点不可思议啊。
陈何遇仰头对主将道:“放我们出城,我保证,过了护城河,会放了姜长鹄。”
“淑妧公主,你们走东城门是回不到隼国的,想回隼国,必走水路,唯有北城门可通码头。”
“不劳军爷费心。”莫离他们根本没打算走水路,现下,在码头一定聚集了大批官兵,守株待兔。
城郭上的将士不动。
“想僵持啊?”莫离看破他们的心思,将短剑抵在姜长鹄脖颈上,“我呢,耐心不好,数到三,大不了玉石俱焚,一、二……”
“等等!”主将急忙制止,要是大公主出事,他们全得陪葬,朝副官使个颜色,副官会意,偷偷去烽火台求助。
莫离等人不是没瞧见他们的举动,只是不在意。
主将示意守卫打开城门。
城门一开,莫离等人随即往外走。
快到护城河时,姜长鹄被马匹颠簸醒,怔怔看着一众人马,“你们敢劫持我,我母后会剁了你们喂狗!”
莫离拍拍她的脸,“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陈何遇对城郭上的将领高呼,“放下木桥!”
护城河的木桥降下,众人踏上桥,莫离扯下姜长鹄走在最后面,“听说公主有个癖好,经常把宫女、女侍卫推进池塘,是吗?”
姜长鹄心中划过不安,“你想作甚?本公主警告你……”
“下去吧!”莫离突然发力,按着她的后颈,把她推了下去。
“啊…..呃……”预计的水流冲击力没有来临,腰身被大力勒住。
莫离留了一手,脚踩捆绑她的长麻绳,使她悬于河面上。
“快拉我上去!”姜长鹄挣扎,满脸惊恐,自己被束缚手脚,掉进河里无疑无救。
莫离蹲下身,抓起一把木屑往她脸上糊,“看在秦曦的面儿上,饶了你吧。”
小贱人!
姜长鹄在心里大骂。
可不管她怎么气愤,怎么大骂,莫离都听不见,把麻绳拴在桥上后,莫离随着队伍继续前行,木桥上仅剩下悬空大叫的疯女人。
队伍离开不多时,禁军人马相继赶来,朝东追去。
半个时辰后,追兵涌至,包围了莫离一行人。
侍卫统领上前跪地,对莫离道:“淑妧公主,请随末将归朝,若您执意如此,末将便长跪不起!”
莫离觉得好笑,“你起不起身,跟我有何关系?今天就算你跪成石头,我也不会心软。”
“别逼孤跟你动粗!”威严的声线穿透空气,秦曦弯腰走出车驾,站在车廊上,居高临下睥睨着莫离和谢锦寻。
看着他们紧紧交握的手,秦曦只觉讽刺,“怎么,怕孤拆散你们?”
“没有人能拆散我们。”没等莫离回答,谢锦寻淡淡开口。
“笑话。”秦曦步下銮驾,负手走到侍卫前面,视线梭巡半圈,嗤道:“单凭你们几个人,就想摆脱孤的数千铁骑?”
秦曦觉得自己特别像拆人姻缘的老妖,莫离是他和乔兰的孩子,曾经,他觉得自己会特别特别爱这个孩子,会把世间最好的一切捧给她,让她做无忧无虑的天之娇女,而今却事与愿违。
莫离和谢锦寻势单力薄,不过,他们个个人的脸上表现出的淡然神韵,令秦曦不得不佩服,临危不惧的后生,可畏,可畏啊。
“我们若想逃之夭夭,别说数千铁骑,就是来了一个卫,也没用。”讲话的人是陈何遇。
秦曦深深睨了他一眼,面目震惊,“你是......”
陈何遇撇嘴一笑,痞痞的,“我是莫离的亲哥。”
“......”
陈何遇接着补充:“但我跟你半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别痴心妄想,一下多了一对儿女,你养过我们吗?”
秦曦愣愣看着陈何遇,大脑空白,因为陈何遇跟昔日的承安帝太像了。
而他是莫离的亲哥哥......
见到莫离时,他就想见一见陈何遇,但陈何遇毕竟是隼国太子,一个莫离已经让整个隼国震怒,若是抓了太子,势必引起干戈。
况且,他还未查证莫离和陈何遇是不是双胞胎,贸然抓人,只会适得其反。
收回思绪,秦曦哼一声,不愿跟他争辩,“一个小小储君,没资格跟孤讲话,让楚齐过来!”
楚齐是承安帝的名讳。
陈何遇刚要怼回去,被谢锦寻拦下,谢锦寻慢条斯理道:“摄政王可愿与本侯对话?”
秦曦态度高傲,“那要看你讲些什么条件。”
“谈谈条件吧。”谢锦寻从轮椅上起身,颀长的身姿飘逸俊雅,病态犹在,但不显羸弱。
平心而论,秦曦对谢锦寻又防备又欣赏,只是,他始终不是池中物。
谢锦寻嘴角噙着一抹雅笑,端的是素雅无尘翩翩公子,可在秦曦看来,就是个无赖。
“你留下来,孤会许你享之不尽的富贵荣华。”
谢锦寻不为所动,“无福消受。”
秦曦:“在你心里,权力比莫离重要,你让孤如何将她托付于你?”
谢锦寻认真道:“等一切尘埃落定,陛下不再需要我,我自会陪莫离去往九垓八埏,现今,还不是时候。”
秦曦看向莫离,“听见了吗,他不愿为你放弃如今的地位,你还要跟他走吗?”
不得不承认,谢锦寻不能立即卸下重担,做一个无拘无束的隐士。
若是那样,他也不再是谢锦寻,亦不是莫离的大英雄。
莫离知道,她爱上的男人,不只属于她,他是国之栋梁,要为国、为君、为黎民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