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周烟儿因来了小日子,疼得直打滚,莫离外出去给她抓药,恰遇一个戏班在湖畔搭建戏台。
边城民风开放,随处可见卖艺的伶人。
周围全是瞧热闹的百姓,来捧夜笙歌的场。
夜笙歌是四海九州最炙手可热的名伶,莫离在宫筵上目睹过他的剧目,十分精彩。
赶着去抓药,莫离没做停留。
不远处,有个弹奏中阮的浪子,由于乐律太过精准,莫离不自觉停下脚步,靠在树上闭眼聆听,临走时,往浪子脚边放了十个铜板。
“姑娘,你是今晚唯一给小生赏钱的人,能否允许小生为你弹奏一曲?”浪子开口讲话,唇瓣带着笑。
华灯初上,呈现一张邪肆的面孔,虽然带着斗帽,但莫离还是认出了他,夜笙歌。
“是你。”莫离惊讶。
夜笙歌甩甩额前一绺发,“姑娘认识小生?”
“大名鼎鼎的夜老板,谁不认识。”
夜笙歌好好瞧了莫离一眼,眼中划过一抹惊艳,随后不紧不慢道:“今晚班主以小生的名气捧其他伶人,小生闲着无聊,在这里等待有缘人,今晚,姑娘是小生第一位有缘人。”
莫离没想到,私下里的夜笙歌如此善谈,淡雅一笑,“是小女子的荣幸。”
“姑娘很淡定啊。”夜笙歌邪气的桃花眼泛起笑意,“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萍水相逢,不便透露。”莫离笑了下,“弹曲吧。”
夜笙歌眼底带笑,“嗯。”
拨动琴弦,音符跳跃指尖,一边拨弦一边拍打面板,一曲即兴曲目悠扬流转。
这时,有百姓随着琴音望来,发现了端倪,拔高嗓子吼了声,“夜老板在那里!”
紧接着,大批百姓奔来,夜笙歌豁然站起身,装好阮琴,朝莫离邪气挥手,“改日见,有缘人!”
——
莫离刚到府门前,周烟儿松鼠一样蹿出来,“莫离,今晚醉花楼花魁拍卖初夜,咱们去瞧一瞧!”
莫离:“......”
搞错没有,拍卖……初夜,她还能再大点声嘛!
“肚子不疼了?”莫离拎起药包,问道。
周烟儿立马捂肚子,“疼,不过喝了一碗糖水,好多了。”
这时,暗卫闪身,“公主,属下有要事禀报。”
莫离:“讲。”
“一刻钟前,醉花楼楼主和一个神秘人一同乘车去往西郊,行踪隐蔽,属下等跟丢了。”
暗卫汗颜。
莫离没怪他们,“知道了,太子现在何处?”
“太子出城,还未回来。”
“陌东侯呢?”
“在总兵府。”
“过去传话,说我有事要见他。”
“诺。”
又一刻钟,莫离驾车抵达总兵府,谢锦寻站在石狮子旁,很给莫离面子。
“矛隼呢?”莫离停下马车,淡淡问。
“有事?”
“借我一用。”
谢锦寻拿捏一下,“理由。”
“跟踪醉花楼楼主。”
“需要帮忙吗?”
“不……”不需要三个字没讲完,谢锦寻来到她面前,把她往车厢里一推,兀自坐在车辕上充当车夫。
莫离正事在身,就没拒绝。
谢锦寻自她手里抽出马鞭,“嘚儿驾”一声,驱动马匹。
驶出西城门,莫离挑开窗纱仰望蔚蓝天空,白云朵朵,一只大鸟盘旋上方,发出哇哇的叫声,它是傲然寒雪的矛隼,谢锦寻偶然救下的。
矛隼俯冲而下,落在谢锦寻肩头,谢锦寻吹声口哨,矛隼扑棱飞起,寻找目标。
莫离弯腰走出车厢,站在车廊上眺望,“矛隼靠谱吗?”
“不靠谱。”
莫离抱臂,“跟你一样。”
“那你还求我帮忙?”
莫离理直气壮,“吃皇家干粮,让你出点力气……呃啊……”
车轮突然碰撞了石头,车体颠簸一下,莫离重心不稳往前栽去,谢锦寻长臂一捞,把她带进怀里。
莫离定定心神,推他,“松开我。”
谢锦寻一手甩马鞭,一手揽着她的腰,杨柳细腰软若无骨,谢锦寻坏笑一下,松开手。
莫离坐稳,瞪着他,“登徒子。”
“说谁呢?”
“还有谁?”
“荒郊野地,信不信我把你抛尸荒野?”谢锦寻露出一个无比诡异的表情,配上那张妖冶面庞,活像一只男狐狸精。
莫离捂脸,怕被狐狸精勾魂。
两人闹闹,由矛隼带领绕了大半个西郊,深夜迈着静悄悄的脚步来临,星月挂空。
“果然不靠谱。”莫离撇嘴,盘腿坐在车廊上数落。
“要不你带路。”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我逼你了?是你巴巴求我的吧。”谢锦寻嗤道。
莫离拨弄拨弄发簪,“求你?脸比夜幕大。”
谢锦寻秉持不与小女子计较的心胸,继续驾车。
忽而,矛隼锁定了目标,在空中发出哇哇哇的连贯叫声。
谢锦寻找回场子,戳戳莫离的小脸,“说谁不靠谱呢。”
话落,扬鞭加速,矛隼低飞,朝郊外一家农场飞去。
“吁~”
马车停在农场外,被夜色遮蔽,莫离露出迷茫眼神。
“易容。”谢锦寻拉着莫离钻进车厢,莫离糊上面具,外套一件粗布麻衣,盘起三千青丝,又围了头巾,直接从十六七变五十六七。
谢锦寻当着莫离的面脱去长衫,换了一套短打,莫离扭头窝在一角,“不要脸。”
呵。
“我惹你了?”谢锦寻敷上面具,拔下羊脂发簪,裹上巾帻。
“不懂避嫌,不是不要脸,是……你干嘛?!”腰间一紧,后背贴上一方温热,莫离扭动身子,“谢锦寻,松开我!”
淡淡沉香扑鼻,莫离不适应亲近。
谢锦寻搂着她为整理落下的长发,声音自耳畔响起,充满魅惑,“现在,我们是夫妻。”
“想得美。”
男人轻笑一声,蓦地咬住莹白小耳朵,莫离如遭雷劈,瑟缩一下,“混球……唔唔……”
嘴被捂住,说不出完整的话。
冰凉唇瓣往下亲吻她的后颈,莫离没料想他敢在这里胡来,全身的细胞都在抗拒,还不敢发出太大动静,怕打草惊蛇。
一时间给了谢锦寻可趁之机,大手在她腰间使劲扭捏,莫离羞愤不已,抬臂肘击他胸膛,谢锦寻将她推在车壁上,扯开她裙带……‘
莫离吓懵了,极力拽着腰带发颤,“谢锦寻,你疯了?!”
平常时,他不会这么过分。
谢锦寻放弃扯裙带,扭转过她的身子,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吻了上去。
找他帮忙,总要有个好态度,态度不好,那得换个方式捞酬劳。
“唔唔唔……”莫离使劲推搡,咬紧牙关。
谢锦寻浅尝辄止,舔着唇瓣放开了她,见好就收,万一惹急眼了,撂挑子不干,他还得哄。
啪!
莫离一巴掌掴过去,喘着大气狠瞪他。
谢锦寻揩下嘴角,润泽夹带血丝,勾勾唇,没忍住,又拽住人儿,亲了起来。
半年没触碰她了,温存起来,食髓知味。
莫离嘴皮疼,对他又踢又踹。
黑暗助长某人的气焰,谢锦寻扣着她的肩膀,吻上她的耳垂。
莫离不敢大喊,气得使劲儿抠他手臂。
谢锦寻紧紧抱住她,“让我瞧瞧身上的鞭伤可有痊愈?”
“谢锦寻,你够了!”
谢锦寻笑笑,率先步下马车,留下莫离一人在原地恼火。
走进农场,被护院拦下,“走走走,我家场主不喜外人叨扰。”
谢锦寻有模有样,“小哥误会了,我和娘子途径此处,干粮不足,沿途又没有饭庄,腹中饥饿难忍,想在贵处讨几个馒头。”
护院没好气,“没有没有,赶快走。”
“马匹饥饿,实在难行,小哥行个方便,给些麦秸以供马匹之需。”谢锦寻瞟一眼农场前院,除了马厩,还有几座草屋,平淡无奇看不出什么。
暗中塞给护院一块碎银,护院掂量一下,改口道:“等着。”
“多谢。”谢锦寻斜瞥身后别别扭扭的小丫头,忍不住轻笑。
“笑谁呢!”莫离上来踢他小腿一下。
“嗯,笑你呢。”
莫离又抬脚踢他。
谢锦寻搂着她软腰,哄道:“不气了,周围好些人看着呢。”
莫离当然知道他指的是农场守卫,大局为重,扭头看向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