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到桌子前,缓缓坐下,抹了把脸,阴暗的室内,空气仿若冷凝了。
一名太监跑进来,朝骆凇鞠躬,弯腰取下谢朔的贴身玉佩,又踩着板凳取下白绫,依次放进木匣里。
骆凇问:“作何?”
小太监恭敬回答:“回骆公公,小的奉命,将谢朔的信物和这段白绫寄去东陲。”
“奉谁的命令?”
“陈...奉陛下之命。”
骆凇强行压下眼底的怒意,摆摆手,“下去吧。”
许久,骆凇起身,刚要抱起谢朔的尸首,准备运出宫埋葬,余光瞄到桌上未完成的那幅画,上面绘制青山白云、绿林飞鸟,再仔细看,在不起眼的毛笔字旁,还有一抹血迹,骆凇辨认出,那是两个字。
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骆凇猜不到,他卷好画作,抱起谢朔,走出冷宫。
站在冷宫外,骆凇轻声对谢朔道:“谢伯伯,您终于自由了。”
这时,一名宫人跑来,“主子,刚刚探得燕寝那边,一路人马突袭,护着承安帝往东宫门方向去了。”
——
东城门前,把守的侍卫与营救承安帝的侍卫兵刃相接,承安帝坐在轿子上,看着叛臣。
身后是源源不断的追兵。
羽林军听命于陈展谦,就像东陲将士听命于谢锦寻一样,承安帝冷笑一声,好像,他成了没有兵权的皇帝。
希望谢锦寻与陈展谦不同吧。
承安帝无力地松开拳头,摸了摸靠在轿门旁的御剑。
陈展谦看着他,笑道:“这把御剑成了陛下最后的尊严,若陛下不想做阶下囚,那就跟首辅一样,自刎吧,臣也好在此送您最后一程。”
陈展谦看得出来,莫豪没打算杀承安帝,想利用承安帝号令诸侯,镇守边陲的诸侯里,有一位绝不会倒戈的总兵,武南公。
有武南公在,莫豪即便篡位也无法高枕无忧,所以,莫豪不敢杀承安帝,留着他做陷,引武南公回朝,然后设计杀之,以绝后患。
可陈展谦觉得留着承安帝才是最大的隐患,必须当即杀之。
稍许,莫豪携着甄聿登上城池,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父皇。
好像在瞧一出瓮中捉鳖的戏码。
眼里尽是得意,他终于扬眉吐气了。
而他们身侧,还站着不少倒戈的臣子,包括张鸣礼......
宫门两旁,跪着一众不愿屈服的臣子,承安帝锁定挺拔站立的骆凇。他记不得骆凇的名字,只是对骆凇有些印象。
在哪里见过呢。
印象里,一道残影若隐若现,那年,年轻的帝王登基了,在几位辅政大臣里,一眼瞧见一位美男子,他男生女相,跟这个年轻人有着一样阴柔的面庞。
承安帝陷入沉思。
宫门上,张鸣礼对莫豪道:“殿下,侍卫们搜遍了,并未找到陈何遇。”
莫豪怒道:“一个个全是废物,限他们一个时辰内将陈何遇的首级带到本宫面前,否则,以死谢罪吧。”
不抓到陈何遇,怎能解他心头怒火。
张鸣礼斜睨一眼下方,与仰头向上看的骆凇视线交汇,两人交换眼色。
张鸣礼点头,“我再派人去找。”
莫豪拍拍他肩膀,张鸣礼是个人才,莫豪早想招揽他,之前派人游说几次,让他归于自己麾下,张鸣礼态度不明,后来,莫豪亲自去说服,张鸣礼答应了。
“以后,你便是朕的太师。”这是莫豪之前承诺给张鸣礼的,现在,莫豪又重复一遍。
张鸣礼扯下嘴角,步下宫门,率一队人马离开。
陈展谦上前,附耳道:“殿下,臣觉得还是要杀了陛下,以除后患。”‘
莫豪推开他,“莽夫,懂个屁。”
之后看向承安帝,邪佞一笑,“儿臣请父皇下轿。”
“呸。”承安帝啐一口。
莫豪不怒反笑,“来人,请圣上下轿。”
——
数日后。
砰砰砰!
驿兵夹着木匣,扣动东陲总兵府门环。
门开后,驿兵道明来意,侍卫接过小木匣朝总兵书房而去。
谢锦寻当着驿兵的面,打开木匣,看见叠好的白绸缎,拧下眉头,又翻了翻,瞳眸骤然紧缩。
谢锦寻呆若木鸡,手撑在木匣上,许久才取出玉佩,贴在胸口,闭着眼掩饰眼底的悲伤,浑身战栗不止,即便家道中落那段时日,也未这般脆弱过。
木匣里还有一封密信,写着:罪民谢锦寻亲启。
这语气真像承安帝。
谢锦寻拆开信,读完后,碾碎了。
谢锦寻双拳抵在桌子上,手臂青筋毕显。
侍从们面面相觑,被他赶上书房,包括那名驿兵,驿兵站在外面,观察四周。
这时,丫鬟小翠慌慌张张跑过来,不顾侍从阻拦,对着书房门口大嚷:“侯爷,公主想走!”
谢锦寻敛去悲伤,朝内院走去。
他周身都散发着冷冽,推开房门时,莫离扭头看他,“我最近心神不宁,必须回宫,你......放我回去,我不让父皇治你的罪。”
谢锦寻没说话,用后背扣上房门,表情在半透光的雕花门前忽明忽暗。
他走上前,拽住莫离胳膊,笑道:“要走?”
那笑声像是从深渊吹上来的风。
莫离觳觫一下,问道:“你怎么了?”
“想你和我一样痛苦。”谢锦寻扯下嘴角,一把扛起她往内寝走去。
莫离昏头转向,拍他后背,“谢锦寻,你作甚?”
谢锦寻用实际告诉她,他要作甚,把她摔在床铺上,丝毫不温柔,握着她脚踝,把她扯到面前,冷声道:“公主可以走,不过要等怀了谢家骨肉再走。”
“你说什么?”莫离懵了。
谢锦寻没理她,两人滚进床里侧。
作者有话要说:稍晚,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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