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有火鼠皮,只要佩上弓箭,这雪峰顶上哪里都去得。
“行善事,当因缘际遇而发之于内心。如若刻意所为,便流于下乘。”镇玄眼皮都不抬。
“道长有所不知,似我这等凡躯,若不进些肉食,便会气短胸闷、日渐瘦弱无力。”陆维改为胡说八道的卖惨,“今日吃了道长带回来的雪鸡,纯属意外。既然道长不喜,以后我这一世便茹素斋食,再不敢沾半点荤腥,以赎今日之罪如何?”
镇玄抬眼看了看他,神情间似乎信以为真,有了些震动,却仍旧抿着嘴,不发一言。
“不瞒道长说,我亦略懂琴。如果道长不嫌弃,我便借道长瑶琴,抚琴一曲,以作赔罪如何?”陆维忍受着镇玄拙劣的琴音,又道。
镇玄这次却没有迟疑,袍袖微拂,那七弦琴便移至陆维身前悬浮,“弹来。”
陆维调试了几下弦音,很快进入状态。
他虽多年未弹,但从技法到音准乐感,都不知比镇玄高明到哪里去。初起之音还略为滞涩,逐渐便进入佳境。
一曲“洞天春晓”奏至酣畅淋漓。
随着琴声缭绕于洞窟,成千上万株翠绿的细草倏忽于墙角、地面的岩石缝隙处,颤巍巍地生长出来。
等陆维一曲终止,已是遍地细草摇曳,还有零星的白、粉、紫等花朵点缀于其中,不知哪里来的彩色蝴蝶纷飞于其间,冰冷的洞窟中一片生机盎然。
陆维讶异的看着眼前这幕。
然而琴声终止之后,这一幕亦不过存在了十几秒,便化作无数萤火虫般的光点四散纷飞,消失在陆维和镇玄面前。
陆维看着眼前依旧冷冰冰的洞窟,适才青草和鲜花的气息却还萦绕于鼻端,有些回不过神。
镇玄心中亦是讶异不已。
此琴名为昊天环佩,是昊元峰镇峰之宝,蕴含莫大威能,可以将抚琴者所奏之意境具现。
自师尊手中得此琴的十年间,镇玄屡试而不成,没想到却是与陆维这个凡人有缘。
“送你了。”
镇玄步下玉床,将琴推入陆维怀中,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出洞外。
陆维也不知其是喜是怒,没敢挽留,只能坐在玉床上抱着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于洞口处。
虽然这琴无疑是个宝物,但说起来真是冤枉,他完全没打过这琴的主意,只是想让镇玄心情好一点。
毕竟为了任务,他跟镇玄是要在这里过一世的。
罢了,事已至此,他已经尽力,还能怎么着?
还是在今天把他的厨房建起来吧。
陆维把琴放在玉床上,再没多想什么,便起身去了洞外,继续他的建造大业。
到了夕阳逐渐西沉的时候,陆维一身泥一身汗的搭好了露天厨房,看着炊烟缓缓沿屋顶囱中而上,满意地笑笑,然后往自己身上拍了张涤尘符。
随着白光闪过,立即尘垢不见,整个人神清气爽。
然后他看见镇玄披了一身蜜色晚霞,逆着光影,怀里抱着个灰兔子向他走来,越发显得肤白如霜雪,整个人的身形轮廓似以水墨勾勒而出。
走到了陆维面前,镇玄把兔子往陆维面前一递:“给你。”
陆维受宠若惊的接过,忙道:“道长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喂养它的,包管它长的膘肥体壮,道长每日见了便心生欢喜。”
镇玄却沉默了片刻之后,道:“是给你吃的。”
“吃了,就不会胸闷气短、瘦弱无力。”镇玄仍旧面无表情、神若冰清,却说得无比认真。
陆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道:“多谢道长。”
镇玄朝陆维点点头,转身回了洞窟。
陆维来到昊元峰的第二天,晚餐菜色是蒜蓉蒸茄子,以及碳烤椒盐兔肉。
……
男人的某些方面,其实和野兽差不多,比如领地观念。
经过头几天的安置之后,陆维就开始了在洞窟周边环境的探索。
结果发现这里虽是冰天雪地,却亦别有意趣生机。
峰顶的东面,有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泊,方圆足足数十里;远远望去,便是嵌在冰雪中的一块巨大蓝宝石,其水质之清澈,只有陆维前身见过的西藏“天湖”可差相比拟。
湖里生长着一种透明的无骨鱼,无论煮汤还是烤炸,皆味道极鲜。
峰顶的南面,则生长着一片耐寒的茂密树林,树林中还生活着野兔、鸟、狐狸、狍子之类的动物。
这些动物与陆维之前在乡下见过的不同,都长着丰厚的皮毛,非常抗冻,而且其中有些似乎具备灵性。
陆维甚至发现了一个温泉。
他虽然有涤尘符清洁体肤衣冠,但不时去泡下温泉,也是另外一种享受。
除此之外,还有件奇事。
那一日,镇玄说把那张琴送他,他并没有当回事,将琴仍旧放回玉床。
但自那日起,他就时时处处都能看到那张青色的七弦琴。
起床的时候,看到琴静静的倚在床侧。
做饭的时候,琴靠在柴扉旁。
就连出门打猎的时候,还能时不时的在哪棵树下看到它。
对这种也没有妨碍到他什么的事情,陆维不知该如何跟镇玄开口,只能自己习以为常。
就这样,不知不觉半个月过去,陆维在雪山顶上迎来了第一批不速之客。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镇玄身为金主,也在努力的包养陆总了,这才两天,送了多少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