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鸣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将手中的字纸放在桌子上,再“啪”地一声用镇纸压住。
发觉自己的态度有点气急败坏,穆鸣又迅速调整了一下,转而语重心长道:“大哥,我这么多年寒窗苦读,考上秀才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家里光耀门楣,让父母有个安逸的晚年,让你和细细都能过上好日子吗?”
“秋秋不过是个村姑,生得纵有几分姿色,却目光短浅又小家子气,将来对大哥有何助益?”穆鸣接着道,“大哥是要到县城里帮我管铺子的,难道还真要去继承那铁匠的家业?”
“大哥。”穆鸣情真意切地握住了陆维的手,仰脸看着他,“你的事,我都放在心里的,你不用想那么多。我跟爹娘都说过了,你将来的亲事交由我做主,务必要寻一个配得上大哥的人,方能够称心如意。”
穆鸣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陆维只得道:“二郎向来有主意,见识又多,我听从二郎的安排便是。”
穆鸣松了口气,走到陆维的床头处坐下,看到那里插着的野雏菊,觉得十分碍眼,顺手拔了出来,弃在一旁。
细细今年也十五了,到了该出嫁的时候。
他已经替她相看好了人家,是在院试中认识的,外镇的一个同年。
那同年姓李,今年十七,和细细年貌相当,此次虽然没有考中秀才,接下来还是有大把机会。至于家境,能供得起孩子读十几年书的家庭,能差到哪里去?
怎么说,都比土里刨食的穆三十二家要好上许多。
拿到哪里去讲,都是令人满意的一门亲事。
自己的铺子这几个月赚了不少,到时候再厚厚的替她添上一份嫁妆,让细细在夫家能挺得起腰杆做人,也算全了这一世的兄妹之情。
至于陆维,他是不会让给任何人的。
他为什么一定要考上秀才?
除去他之前说过的理由之外,还因为他要打消父母的念头,让细细另嫁他人。
更因为,他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一直将陆维掌控在手心,才能最终让这个男人,真正的属于自己。
“大哥。”穆鸣坐在床上,朝陆维仰起那张白净秀致的脸笑道,“过两天我就带你进县城,把咱们的铺子管起来。因大哥是第一次进县城,有些事要和大哥交待,今晚我就不走了,和大哥抵足而眠,好好谈谈。”
陆维似乎对穆鸣的心思一无所知,亦笑道:“如此甚好。”
于是这一夜,陆维就在穆鸣的絮叨提点和隐晦挑逗中入梦,倒也不无聊。
唯一的感想是,看这番宛转曲折到不行的心思手段,这穆鸣在来到这个古代世界之前,怕不就是个闷骚处男同志。
不过,却是别有一番情调。
……
过了两天,穆鸣果然依之前所言,带着陆维去了县城。
水路走了一天半,陆维不去不知道,一去还真吃了一惊。
穆鸣考上秀才这一年以来,不仅是在老家翻盖了房子,在县城里也置下了产业。
虽然只是个普通的青砖院落,却很是规整干净,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还雇了个洗衣做饭的老妈子,以及一个看守门户、打扫院落房间的小厮。
至于穆鸣那几间极赚钱的铺子,所落房契和在官府登记的名字,其拥有者居然都是陆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穆鸣笑咪咪的解释道,“我还要专心考功名嘛,所以都交给大哥打理比较好。”
这个时代的商人比较受重视,类似宋朝,并没有从商者低贱,不允许考功名的律法。
而陆维虽然和穆鸣一起长大,情同兄弟,始终是个外姓人。
所以穆鸣的这份信任,不可谓不重。
陆维想起他在原世界当总裁的那些年,因为不喜纯粹的金钱肉体交易,从来没有砸钱去包养过谁。
没想到在这个古代世界,却被人砸下重金试图包养。
……感觉居然挺不错的。
其实那几间铺子都已经形成了固定的经营模式链条,并不需要陆维如何操心,也就是月底的时候让掌柜们过来对对账目什么的,从进货到贩卖都自有人去做。
基本上就是坐着收钱的节奏。
至于穆鸣的“专心读书考功名”,完全就是个借口。
穆鸣这个穿越者,虽然表现出来的那一套已经被古代人同化,但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根本就不认同“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丈夫当立于朝堂,成就一番功业”,这辈子跟考试成绩死磕到底的这个理念。
因为不认同、骨子里没有被融和,考上举人的难度又相当高,所以他其实就打算止步于秀才公这个身份了。
考上一个举人的难度有多高呢?
这么说吧,三年一次考试,全国只录取两到三千人,比现代考清华、北大这样的学府还要难数倍。
穆鸣虽然有些头脑,在现代也不是什么特别厉害的学霸,能考上秀才已经满足,不想再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这样高难度的科举挑战之中。
所以穆鸣和陆维在县城的生活,除了没睡在一起,实际上跟度蜜月差不多。
两人平常焦不离孟,没事的时候就去爬爬山,泛舟湖上,看看风景,听听戏,品尝古代县城的菜肴和美酒,学学骑术射猎什么的,生活甚是丰富。
一晃就大半年过去了,转眼到了落叶纷飞的深秋。
这期间,穆鸣往穆家寄了不少银子,也将穆细细的亲事提上了议程,却没有丝毫打算把父母接过来的意思。
他可不愿意,有任何人打扰他和陆维的二人世界。
直到那天,县城内出现了修真者,穆鸣一手营造的和陆维的二人世界,终于不得不被打破。
作者有话要说:陆总:咦,有人费尽心思,砸大价钱要跟我谈恋爱?这口送到嘴边的软饭,我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