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茵的灵位,叶小鱼崩溃地哭泣。
往事过去九年了,却好像刚刚经历过。
肖知鱼也悲痛难当,捏着叶小鱼衣领的手直接捏着她的脖子,弯下腰,咬紧牙,恨恨问:“我女儿有什么错?”
“她凭什么要为你去死?”肖知鱼的手更加用力,她恨不得捏断叶小鱼的脖子。
当年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幼时的叶小鱼在睡梦中,突然被肖知鱼掐着脖子惊醒。
从噩梦出来,又是另一个噩梦。
肖知鱼也是这样扼着她的喉咙,哭喊着:“你怎么不死?你怎么不死?你还我女儿的命来!”
幼时的叶小鱼差点被她捏死过,她想着解脱了也好,可是当她快要解脱的时候,肖知鱼松了手,再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贱人!”
非打即骂的童年,逆来顺受的时光,她活着,无非是让肖知鱼清醒,时时刻刻让她出出气。
毕竟,是她欠她的。
肖知鱼将她丢进冰窟囚禁过,也将她丢在狗窝里睡过。
又过了两年,肖知鱼从丧夫丧子之痛走出来,无端有了复仇的兴趣,而叶小鱼是她的旗号,也是她的刀。
她要将叶小鱼打造成最锋利的武器,可她偏偏不争气,金枝玉叶,无法握剑。
叶小鱼被她羞辱,被她拆了骨头骂着没用的废物。
她永远无法忘记自己被卫国巫师绑在法阵中,割断了手腕的动脉,将尊贵的君家鲜血流尽,她在冰冷的法阵中躺着,流着眼泪,声音微弱地喊着:“舅母,不要.....”
她的舅母没有理她,而是同卫国来的巫师说:“把她变成一个能杀人的怪物。”
鲛人之血,至阴至邪。
来自绝望海岸的鲛人,带着杀戮,野性,邪力!
叶小鱼就是从那时,失去了痛觉。
因为她承受了世上最痛的痛楚,所以麻木了。
就像现在,肖知鱼掐着她的喉咙,她不知道痛,只觉得呼吸困难。
眼看她眼球充血快不行的时候,肖知鱼松了手,将她推开。
叶小鱼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刚才有一瞬,她觉得自己是要死掉的。
“退下吧。”肖知鱼摆了摆手。
小环端着灵位退了出去,门又重新合上了门。
叶小鱼也从崩溃和窒息中慢慢恢复冷静和镇定,这些年,她也习惯了。
她整理着衣服,端正地跪坐好。
肖知鱼从衣袖里拿出一柄短刀,刀刃是红色的,周身散发着浓浓的红雾,她把刀子扔给叶小鱼“司一控制了我的行动,复仇之路也受到了阻碍。你拿着它,杀了司一!”
叶小鱼握紧了拳头,她抬头看着肖知鱼:“他是天命师!”
肖知鱼怕是疯了,妄想杀死天命师!
“我从不相信天命。”肖知鱼落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的夫君,女儿都死了,天命对她来说,无非残酷。
既然什么都没有了,她还惧怕什么天命。
“可我亲眼所见,天书里的星命千变万化,他说郑国小皇帝会死,果然就死了。他说帝朝君亦煊王命正盛,至少有四十年的和平昌盛。我也信他。”叶小鱼从未这样激动地和肖知鱼说过话。
“你信他?”肖知鱼冷嗤。
叶小鱼没说话,但她眼神很紧定,就是相信司一。
“就凭他给你净化了体内的妖血?”
叶小鱼怔住。
净化了妖血?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为什么毫不知情?
肖知鱼眼眸沉敛:“别忘了,你欠着茵茵的命。”
“你只能听命!”这就是她控制叶小鱼的理由。
叶小鱼荒诞地笑了笑:“舅母真是高看我了。”
她捡起地上的刀子,也没有在杀不杀司一的事情上纠结,而是收进了衣袖中:“舅母保重。”
叶小鱼走出房间,又从最隐秘的后面门离开。
今日是叶茵的忌日,在天下人心中,也是君虞帝姬的忌日。司一很早就离开了醉梦居,他是朝桐山陵方向而去的,大概是去祭奠她吧。
叶小鱼抓住这个空隙会见了肖鱼知,她原本是想劝肖知鱼暂时收手,因为她亲眼见过天命预言的准确和天命不可违抗的玄机,她深刻地知道,如今的帝朝局势扭转不了,她不想因为无凭无据的恨意,要整个帝朝的人跟着受苦。
肖知鱼之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司一死,是觉得这条路被堵的死,她曾依靠的冯如生和白凝也都死了,她曾妄想着白凝继位后能将白氏纸缚灵借由她组建一支强大的复仇邪军。
这便是叶小鱼冒死救出白凝的理由和条件之一。
肖知鱼想不到的是,冯如生和白凝会死在天命师和白栩小丫头的手中。
她之前所付诸的一切都是白费,就连她最厉害的武器红邪,也被天命师无声无息地净化了!
司一对肖知鱼来说,简直就是横在前路的荆棘巨石,碰得她头破血流而无能为力。
为了复仇之路更为顺畅,她只能唆使叶小鱼杀掉司一。
到了这里,复仇不过是满足肖知鱼兴趣的条件之一,用来说服自己的理由之一,她实在太过无聊可怜。
叶小鱼也渐渐地明白过来,她一人之力,她一心之地,根本撑不起帝朝千千万万子民的快乐和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