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皇举着剑要杀了她!她哭着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父皇,我是阿虞!”
他听不见,他只想杀了她!
当君止岩被人砍下脑袋,她就知道,她不再是那个尊贵的君虞公主!
她被一个三十岁的男人抱走,挣扎,疼痛,什么也做不了。
男人满手是血地在冰冷的宫墙下抚摸着她的脸,笑得丧心病狂:“你是我的了。”
但很快,这个抢到她的男人被乱箭射死在眼前,她也在喷溅的鲜血中清醒过来,跌跌撞撞地跑。
她像一只被放到猎场争夺的可怜小鹿,千千万万双魔爪都伸向她,而她只能在圈定的猎场胡乱奔跑,看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倒在她面前,他们的贪婪,无情,冷漠都真实地展现在年仅七岁的叶小鱼眼里。
她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是一个弱小的孩童,她是男人野心膨胀的定心丸,人人都想吃进嘴里。
似乎得到她,玷污她,就能成为诸国最强的男人。
多么荒唐可笑的想法!
帝朝没有了皇上,只有十二个和君家扯得上关系的势力在互相搏杀,而叶小鱼作为定心丸的天书神女,好像成为谁的人谁就是帝朝的皇上,为此,杀得满城血雾笼罩。
她还记得一件事。
她的舅舅叶政元挥着剑,将她长长的头发寸寸削断,给她穿了一身小和尚的衣服。
叶政元将她扔进马车,捧着她的脸叮嘱“阿虞,忘了自己的身份重新开始。”
马车里还有一个女孩,她叫叶茵是叶小鱼的表妹。
叶政元让叶茵换上叶小鱼脱掉的衣服,最后又将叶小鱼脖子上的蓝色缨络解下来戴在叶茵的脖子上。
当时的叶小鱼和叶茵并不知道叶政元在做什么?也不敢问。
做完这一切,叶政元笑着对叶茵说:“茵茵,一会儿拉着为父的手,今天,你扮演阿虞姐姐,做帝朝最尊贵的公主哦。”
叶茵那时候也好小,哪知道扮演帝朝公主意味着什么?她开心地点点头:“我今天扮演尊贵的公主。阿虞姐姐会生气么?”
“舅舅.....”君虞有种不好的预感,可那时候太小,又经历了很多事,她完全无法判断叶政会做什么。
“阿虞乖。”叶政元揉着叶茵的头,笑着说。
“舅舅......”
他好像听不见她在叫他。
叶政元领着叶茵下了车,他对车夫说:“一定要将小姐送到夫人身边知道吗?”
车夫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将军放心,老奴誓死也会保护小姐,将她送到夫人身边。”
一旁边的叶茵天真地说:“父亲,今天阿虞姐姐扮演我吗?”
叶政元含着笑,又抚抚她的头发:“是呀,阿虞。”
这出戏演的太过逼真,就连身在其中的叶小鱼和叶茵都差点以为,这是角色扮演的小游戏。
“舅舅不和我一起去?”光头发小尼姑的叶小鱼红着眼睛问。
“我随后就来,记住,你不叫君虞,你叫叶小鱼,是我叶政元外室所生的女儿。”
那是叶政元大将军最后的话。
叶小鱼被马车带走,因为打扮成小尼姑的样子,出城躲过了所有的搜查,又因车夫是肖知鱼的属下,武功奇高,叶小鱼顺利地离开了帝朝。
而真正太平的原因,是帝朝传来举国沉默的哀号。
镇国大将军叶政元与君虞公主自刎于梨宫城门下。
据亲眼目睹那一惨剧的人说,叶政元牵着君虞公主的手,说:“国在,人在,国亡,吾死。”
诛杀暴君,抢夺公主的乱臣贼子无不下跪呼喊:“公主!”
然,叶政元大将军蓬头垢面,握着鲜血淋漓的剑,对着身旁的君虞公主一笑:“臣,恭送殿下!”
嘶!
利剑穿透君虞公主的身体,鲜血溅开,滚烫地喷在了叶政元大将军的身上还有脸上。
利剑拔-出,公主应声倒地。叶政元大将军随即提起剑自刎,以最惨烈的方式殉国。
城下无人敢上前亵渎这一神圣的死亡。
三军将士放下了手里的剑,跪下来,沉默了整整两个时辰。
随着君虞公主的死,这场暴-乱也结束了,大祭司斩乱臣,扶持了唯一没有参与暴-乱的煊王为帝。
叶小鱼被送到绝情山庄,见到了她的舅母肖知鱼。
肖知鱼是绝情山庄的庄主,江湖人士,十六岁便爱上了叶政元,并且有了孩子,可叶家不喜欢江湖上的人,不喜欢肖知鱼那些阴狠的手段,于是,她生下孩子后就回到了绝情山庄。
她很少回叶家,很多时候都是叶政元带着女儿来看她。
这一次,叶政元没有带着女儿回来,也永远回不来。
叶小鱼刚到山庄,孤零零地站在高高的绝情台上,一袭紫衣的肖知鱼向她走来,一句话也没说,便对她扇了一个狠狠的耳光。
小小的叶小鱼直接从一百零八阶绝情台上滚了下去,浑身是血,肋骨也断了一根。
疼,粉身碎骨的疼。
“暴君之女,祸国公主!”她站在最高的台阶上,看着跌下最低台阶的叶小鱼,以利剑指着她的方向厉声咆哮:“你,凭什么要我的女儿替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