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张孝全满面怒色,一掌拍在那玄衣公子面前的桌上,指着他讨要说法。
那玄衣公子浓眉舒展,毫无惧色,不是别人,正是温君彥,他自顾斟满酒,放置鼻尖轻嗅。
张孝全大怒,上来便要动手,孙全胜上前一把按在他肩上,沉声道:“朋友,在这动手,不合适吧。”
张孝全只觉肩上似有千斤,一时竟动弹不得,他张口骂道:“狗东西也敢动我,知道我爹是谁嘛。”
孙全胜嘿嘿一笑,说道:“小王八蛋的老子不就是老王八蛋么!”
四周爆出一阵哄笑,张孝全又羞又怒,张口又要骂娘,却被孙全胜一掌推开,他只觉这厮力大无穷,竟似不受控制一般趔趄后退,直到撞翻一张圆桌摔倒在地,才停了下来,满堂皆静,就连二楼三楼的人也忍不住出来一探究竟。
红袖轩的老鸨花姐见一楼出了岔子,骂骂咧咧从后面转出来:“哪个小畜生敢在老娘这里闹事。”
自来一楼都是闲杂之人,她也不怕得罪,嘴上没个把门,待看清这一头地上躺着个脸生的书生,那一头温君彥老神在在地喝着酒,心中当即明白了个大概。她额间有颗豆大的肉瘤,此刻皱着眉,更显得狰狞了几分,她当即转向张孝全,斥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敢在这里闹事,还不快给老娘扔出去。”
两边涌出四个龟公,抓起张孝全的手脚便往门外走,任凭张孝全挣扎大叫,其余众人也未敢多说一句。
随即这鸨儿变脸似的谄媚一笑,说道:“温统领怎地坐在这儿,你们怎么伺候的,还不快请温统领上天梯。”
这上天梯便是上楼,通往神霄极乐的意思。
温君彥笑道:“花妈妈不必麻烦了,我还有事,这就走了。”
说完从腰间摸了块金腚扔桌上,起身便要离去。
“惊了我的客人,就这么走啦?”这声音娇俏甜美,带着一丝慵懒,分外勾人。
温君彥循声望去,声音的主人红衣如火,正是那北境舞姬。
他微微疑惑,北境是蛮夷之地,和大兴语言不通,但这女子一口官话说得字正腔圆,若不是那一双眼睛,倒很难看出来自异域。
她嫣然一笑,道:“大人何必着急离去,是觉得小女子哪里不好么?”
温君彥摇头道:“姑娘姿容无双,自然是哪里都好。”
“姿容无双?比潇湘苑的朝音姑娘如何?”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女子斗媚争妍乃是寻常事,但也没有人会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那舞姬说着便解下面纱,面纱下那张脸妍姿妖艳,媚色天成,与朝音的清冷孤傲不同,她身姿纤巧,娇柔婀娜,任哪个男人看到,都想抱在怀里疼爱。
双姝各有所长,实在难分高下。
那舞姬含情脉脉地看着温君彥,众人也好奇,为朝音一掷千金的温统领如何回答,温君彥正要开口,那女子又道:“大人不必着急回答,还请大人到奴家房中,慢慢说与奴家听。”
“阿满别胡闹,你可还是清倌儿呢。”花妈妈闻言斥道,又怕惹得温君彥不快,小心觑了他一眼,赔笑道:“阿满来自外邦,不懂规矩冲撞了大人,大人若是有心,咱们也是可以慢慢商量的……”
“其他人便罢了,若是能与温大人这般人物温存一夜,阿满愿意的。”
那舞姬不等花妈妈说完,便打断了她。
众人哗然,有嫖.客挑妓.女的,还是第一次见妓.女挑嫖.客的。这阿满如此大胆向温君彥示爱,一副誓要与那朝音争高下的样子,引得众人兴致勃勃。
温君彥仔细将她打量一遍,自己与她绝对是头次见面,就算是看对眼儿,也该先让鸨儿递个话头,何至于她如此大胆。
那女子见他沉默不言,笑道:“温大人是怕朝音姑娘生气,不敢与我相好么?”
这女子倒是有趣,但她越是言辞露骨,盛情相邀,温君彥越是觉得此中有诈,他从来不是个贪欢的人,笑道:“姑娘天仙一般,温某这等粗人实不相配,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