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汉闻言哈哈大笑:“你还有干爹在妓院,是哪家院子的龟公,回头哥哥多照顾照顾他生意。”
那瘦子斜睨他一眼,看大汉的眼神都不对了:“看不出来啊,你还爱找龟公玩呢,我还真不知你有这癖好,兄弟倒是想找几个陪你玩玩,就是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卖身啊。”
那大汉自知说错了话,听他奚落,却也不恼,笑嘻嘻地勾住瘦子的肩,说道:“你干爹肯卖不就得了,到时候别忘了叫老子声干娘。”
那瘦子边夹菜边抖落了两下肩膀以示反抗,大汉手臂却跟长在他身上似的,勾着他干娘长干娘短,那瘦子无奈,笑骂道:“滚滚滚,你干爹才龟公呢,你全家都龟公,我干爹是干倒卖行当的,啥都倒。”
那大汉贱兮兮撩着瘦子:“那不就是黄牛么?啥都倒,能给你倒个媳妇么?”
“能给你倒个老爹,来,叫声爹听听……”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侃着,不知不觉喝完了一壶酒。
门口处进来一位年轻公子,他小麦肤色,玄衣便服,身后跟了两个随从,正拦住一位小厮询问些什么,那大汉率先看到,站起身招手,喊道:“头儿,这呢。”
那男子循声望去,打发了小厮,径自走了过来,大汉和瘦子忙起身相迎,神情甚是恭敬,男子大手一挥,叫他们不必多礼,五人方才落座。
那瘦子名唤路笱,和“狗”字同音,久而久之就多了个路老狗的诨名。那虎背熊腰的大汉名唤刘彪,跟男子同来的两个随从一个名唤孙全胜一个名唤林德兴,四人同属禁军之中的虎贲军,他们的头儿自然就是温君彥。
刚坐下,诸人忙活着给温君彥斟酒,那路老狗拦住诸人,变戏法似的从桌下提起一个坛子,拔掉酒塞给温君彥满上,温君彥小酌一口,赞道:“好酒。”
路老狗笑道:“那是,这酒是我爹二十年前埋下的,平常都不舍得喝,今儿专程挖出来孝敬头儿的。”
“这亲的可比那干的大方多了,给我也来点儿。”刘彪笑道。
路老狗瞪他一眼,呸道:“就你这副臭德行,不配我这酒。”
嘴上骂骂咧咧,却还是给他斟满。
孙全胜一脸茫然,问道:“什么干的亲的生的煮的,你们这帮没眼力劲儿的怎么换了地儿,咱头跟那潇湘苑的朝音姑娘才热乎几天,你们这就把人拆散了。”
刘彪边喝酒边骂道:“你才没眼力劲儿呢,没看见今天都往这红袖轩跑嘛,自然是有更稀罕的玩意儿。”
见那孙全胜一脸疑惑,刘彪又道:“你没听说啊,这来了个北境女人,都是来瞧她的。”
孙全胜闻言一拍大腿,说道:“原来就是这事啊。”
“哟,瞅你这意思,是早就听到什么风声了?”
“也没什么,前几天底下有人递了两张帖子孝敬咱头儿,头儿说没空就拒了,早知道你们今儿要来,就劝头儿收了,那可是神霄云舍,比在这舒坦多了。”
这青楼妓馆虽是下九流,却也十分讲究,三楼雅间号称神霄,专门接待达官显贵,若非处尊居显,即便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尊贵,二楼名曰紫阙,比之三楼略逊一筹,是鸿商富贾云集之地,这一楼便是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俱全,随意的很。
那孙全胜直言直语,说得路老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跟温君彥时日尚短,自个儿也不比那些望族子弟,便是这一楼也是托了好几重关系才拿到的票,温君彦向来不拘小节,他便也没多想,但一听别人巴结起来都是这等手笔,不禁担心今日种种安排折了他的身份,好事变坏事。
温君彥头也未抬,说道:“要说舒坦还是这里舒坦,上去免不了要应酬一番,哪还有心思喝酒。”
路老狗闻言大为感动,忙重新为他斟满酒。
此时楼中一片骚动,都在叫骂北境舞姬怎么还不出来,旁边那一桌尤甚,一时整个楼中沸反盈天,乱作一团。
那刘彪冷哼一声,骂道:“都说读书人斯文,整个楼里就数他们叫的最欢,我耳朵都要聋了。”
那厢七八个书生独占一桌,正自骂得欢畅,一个麻子脸的龟公赔着笑脸上前来规劝。
这时,始终未开口的林德兴“咦”了一声,不住打量那几个书生,刘彪笑道:“怎么?有你相好啊。”
那林德兴也不恼,接道:“相好没有,倒有个眼熟的。”
他指着其中最凶悍的那个书生说道:“这人前几日与公主起了冲突,他眉头上那疤就是公主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