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嫣燃不喜欢这个人,虽说他们根本不熟。她探头去看这位不速之客,眼前的人赫然是位翩翩公子,他的样貌与段墨比起来,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想来也是,段老爷本就英俊,那妾室也是美人一个,他们的儿子自然是好看得很,不会比旁人差的。
只是蔺嫣燃还记得前世,这段家大少爷心高气傲,在她眼里,这个人就是个纨绔子弟,成天花鸟鱼相伴,却被外人看成英年早婚。
这个人就叫段笑,多好听的名字,但在蔺嫣燃看来,这人却配不上他的名字,段笑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大少爷罢了。
但其实段笑也很可怜,他一早就是段家的牺牲品,妾室是段老爷后娶来的,段老爷不爱那妾室,对于这个段笑,就更是感情一般。后来,妾室为了拉拢大户女儿,偏偏将段笑推出去娶一个并不相爱的女人过门,那女人甚至比段笑要大出几岁。
段家上上下下,都有病!
这就是蔺嫣燃的想法,生在段家,当真可怜,难怪段笑自长大起就不怎么回家了。
蔺王爷对段笑有些印象,段笑比段墨年长些许,他见的次数也还算多。所以,王爷赶紧叫段笑不要多礼,并命人填了副碗筷为段笑摆好。
“你怎么来了?何时回来的?”段老爷显然并不希望段笑出现在这里,但他不讨厌段笑,这毕竟也是他儿子。
段笑在段墨身边落座,段墨兴奋地为段笑倒了杯茶:“我记得大哥不喜喝酒。”
蔺嫣燃白了段笑一眼也不说话,这段笑今世与她没有一文钱关系,他们根本不相识。
段笑点头,他没有理会段墨,反而对段老爷道:“我听说家中出事就回来看看,但听账房先生说爹你在这里宴请王爷,我就不请自来了。”
“大哥,你消息真灵通。”段墨知道段笑不喜欢他,但他还是出于人弟的本能去和段笑套近乎。
“你就不怕惊扰到王爷?”段老爷明显是在埋怨。
段笑倒是不在乎,他的表情的确好像藐视众生,天不怕地不怕,但他还是毕恭毕敬扶手表达自己的歉意:“王爷、夫人,还有郡主,是在下冒失了,在下自罚一杯。”
说着,段笑就自行拿了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然而也正是这个举动惊到了蔺嫣燃,蔺嫣燃记得,段笑从不喝酒。
所以段笑这个人其实也是讲礼数的,最起码,他是真的尊敬蔺王爷吧。
“这孩子也是招人喜欢,你就不要怪他了,快来暖暖吧,外面那样凉了。”蔺王爷当然是不会在乎,毕竟他是长辈。
段墨笑着为他大哥再次满上热茶,段笑这次也对段墨点点头,眼神间尽显生疏。
“爹。”段笑抬头忽然说道:“若是不嫌弃,我来帮你揪出那个人吧,我一定查出,是谁出卖了你。”
蔺嫣燃再去看那段老爷,段老爷显然很是开心,他这两个儿子,一个帮他规避风险,一个又要帮他除去心腹之患,他乐得轻松。
“那敢情好,大哥出马,肯定手到擒来。”段墨虽然不喜欢那妾室,但对于段笑,却真的手足情深。
尽管蔺嫣燃前世并未见过段笑几次,但她是真的不喜欢这人,于是她只希望这晚宴能够早早结束的好。
几人把酒一直到戌时方才结束,蔺王爷和夫人上了马车,蔺嫣燃被段墨扶着跳了上去,她从马车的小窗去看那段墨,还在嘱咐段墨一定要注意别着凉。
段墨笑嘻嘻用力点点头,然而他再一转身已经不见那段笑了,想来段笑这回肯定还是不回家的。
“管他作甚?你快些回去吧,夜里冷。”蔺嫣燃在马车上垂眼去看段墨,脸上虽依然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但在段墨看来,这已然是十分熟络的了。
“那嫣燃,今天算是我爹谢你,我可还没好好表示感谢呢。”墨绿色长袍下,段墨站在雪中仰头去看蔺嫣燃,他借着如水月光,好像看到天宫盛景,这心下也有片刻恍然:“我明天,可以邀你出门吗?”
蔺嫣燃深吸一口气,她翻了个白眼道:“那就要看看本小姐的心情了,明日再说吧。”说着,蔺嫣燃便放下帘子,马车也缓缓移动,直到消失在熙攘人群,融入万千繁灯。
段墨笑意更深,他攥攥自己拳头,一脸兴奋。段老爷在段墨身边轻轻拍拍儿子肩头雪花,接着便道:“傻儿子,人走了还有相见之日,但若是抓不住,那就是错过一生啊。”
段墨深吸一口气,他看看自己爹爹,接着用力点头,二人转身也一齐上了马车,往那相同的方向去了。
第二日,晨。
蔺嫣燃今日起的很早,不知是在期待什么,她着上衣衫出门去看,今儿倒是没下雪,昨日的雪也化了不少,还不到隆冬,没有冷到凝冰。
丁泠提着篮子从正院拐过来就看到蔺嫣燃了,蔺嫣燃面带笑意地抬头去看和煦的冬阳,也不知道在笑什么,这样子好像见到了春暖花开。
“小姐!”丁泠忽而一脚踏向蔺嫣燃,直吓得蔺嫣燃退了一步,这丫头又开始戏耍她家小姐了。
蔺嫣燃用袖子拍拍丁泠额头:“臭丫头,吓死我了!”
丁泠围着蔺嫣燃转了一圈,她不怀好意地问道:“小姐有没有发现,你自个儿最近变化好大?”
蔺嫣燃赶紧轻抚自己头发:“哪有?我哪里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