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凤脸色一变,伸手摸向脖子,他的脖子上头赫然两个乌黑的小洞。
黑蛇极快地游走到阮梦芙身前的桌上,直起身子对着白凤不停地吐着蛇信子。它的眼睛竖成一条直线,口中发出的嘶嘶声叫人起了一阵一阵的鸡皮疙瘩。
白凤脖子上的伤口毒素蔓延的极快,已经从伤口处蔓延至下颌。他皱着眉头掏出一颗黑色药丸吃下,只能暂缓,却也没法逼退此毒。而且这毒已经在发作,他渐渐地全身麻痹,不能动弹。
“泽鸣?”白凤警惕的看着黑蛇,怎么会,这少女是从何处得来泽鸣这已经多年未寻到踪迹的蛇中之王,此蛇之毒,连他都有些棘手。
阮梦芙终于有了力气站起来,她只看见黑蛇咬了妖道一口,妖道就站在原处一动不动了。她虽不知为何,可当下危险至极,她不能再留。
她手中紧紧地捏着她的白色手帕,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渐渐地恢复了力气,连头疼都缓解了不少。她伸出手,用力地将桌上的茶杯推倒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外头有了动静。
白凤深吸了一口气,忽而手中拂尘一挥,整个房间变得黑暗一片,空中却又闪着荧光点点,画面诡异至极。
“你为何会有泽鸣?”白凤耐着性子询问道,倒是他轻举妄动了,他回想起先前那日他和这丫头片子在白云观时,突然出现的黑衣人。
这丫头片子,自小生活在深宫大院,那位皇帝又对圣教深恶痛绝,为何她的身边会出现会圣教秘技之人,还有这条泽鸣。
一时之间,白凤脑中闪过许多想法,只是那泽鸣之毒,他随身带着的解药之中没有可解此毒的药。他还有一副迷药,可布下一次迷阵,他总要弄个明白,还有将泽鸣之毒的解药拿到手才是。
“我的毒还未有失手的时候,为何你却安然无恙?”他耐着性子询问道。
那蛊心丹,是他的独门秘药,寻常人服下,对他会言听计从,他本想叫眼前这丫头服下后,让她能成为他的傀儡,可惜,这药第一次竟在她身上没了效果,这才是他最感兴趣的地方,不然也不会过了这么些日子,他冒险重回边城来取她的血回去研究。
可惜,来了此处,他才发现这小丫头身边还有一条泽鸣。这又更加叫他觉着意外。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蛊心丹,她连听都没有听过。
“是吗?”白凤冷笑了一声,“狗皇帝明面上对圣教赶尽杀绝,私下却让人练圣教秘技,还圈养泽鸣,什么贤明之君,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阮梦芙没有放过这句话中的任何一词,她有些恼怒,“你凭什么污蔑我舅舅。”
白凤眼中满是轻蔑,“小丫头,上回你身旁的黑衣人,用的可都是圣教秘术,难道你不知?这些秘术非圣教高手不可用,莫非当年,狗皇帝派人消灭圣教时,偷了圣教秘技让人去学,还是说他也想学那长生之术?”
阮梦芙心下大骇,此刻死死咬住了下唇平复心情,她抬头凝望着白凤,冷声道,“我都不认识他,为何要知?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做的都是蛊惑百姓,搅了多少人家破人亡的恶心勾当,还敢自称圣教,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脸。我舅舅生平最厌烦旁人说起鬼神,更不信人能长生不老,怎么会偷你们的邪术。”
她此刻脑子转的极快,这白凤嘴上逞强,可迟迟不对她下手,证明小黑方才咬的那一口让他受了伤,况且他口中口口声声称小黑是泽鸣,只怕小黑的蛇毒极其凶险,不然也不会叫他心生忌惮,不敢上前。
白凤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他的满头白发此刻在黑暗的环境中越发夺人眼球,他的头发全白了,偏偏一张脸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样貌,看上去极其诡异。
“妖道,你身上中的蛇毒十分厉害,对吧。”阮梦芙有心想要激怒对方,“所以你要杀我,却不敢对我动手了。”
“还好意思说你能上通神明,也不过如此,只会些一叶障目的小把戏,那些个杂耍班子都比你厉害。”
白凤面色一沉,“你以为你现在还能逃的出去?”
“你又不敢杀我,身上还中了蛇毒,大不了我们两个人就在此处耗着,看谁先死好了。”阮梦芙放下心来,这妖道果真是怕了小黑。
“而且,你既然知晓我身边有比你更厉害的黑衣人,你上回输给他了,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可能此时就在我身边?”她恢复了气定神闲,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再平常不过。
这么多年,她早就养成了一张假面,便是她那般讨厌阮家老太太,她都能在阮家老太太跟前做出一副孝顺来,此刻她更是将此发挥了极致。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在白凤面前露出一丝怯意来。
白凤皱着眉头,向四周仔细打量了一番,可周围没有旁人的身影,可上回他输的太惨,逃出边城整整休养了数日,方才养好伤。那人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查明身份,可到底对方比他更加厉害,他心中有些忌惮,更何况,这小丫头此刻还能保持着这样淡定的态度同他说话,叫他不得不多考虑一番。
甚至,他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丝恐惧,泽鸣之毒比他想的更甚,此刻那毒已经蔓延至他的心脉,他再拖下去,只怕他真要在此受重伤。
“你小小年纪,倒会耍心眼,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何来第三人?泽鸣之毒,我虽一时不能清楚,可我告诉你,我浑身上下皆是毒,它一时半会儿还要不了我的命。倒是你,你真的不怕我会动手杀了你?不过我现在不想杀你了,只要你拿出泽鸣的解药来,我就放了你,如何?”
阮梦芙嘴角勾起一丝笑来,这妖道终于按捺不住找她要蛇毒的解药了,看来他是解不了自己身上的毒的。
她心中默数着距离,她已经退了十步有余,若是她算的没错,她已经到了门口处,这些个所谓的迷阵,阿律说过都是用迷药和障眼法做成的,总不能真的将她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她应该还在她的书房内。
她一点儿害怕都没有显露出来,“我都说了,他就在此处,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我会死,那也是你一定死在我前头。”
就像真的看见了黑衣人一般,她偏着头看向白凤身后,还招了招手,“你终于现身了,动手吧。”
白凤下意识转过身,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阮梦芙抓住这个空当,猛地转身闭眼向前一推,果不其然触碰到了房门,门发出嘎吱的响声,她未曾停过一下,闭着眼睛就向外头跑去。
屋外隐在暗处的禁卫迅速出现,看着她,“郡主,发生了何事?”
阮梦芙这才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她看着房门大开,从里头飘出浓浓的白雾,“妖道,妖道就在房中。”
禁卫拔出刀将她护住,她喘匀了气,见妖道没有追出来,她方才松了一口气。
禁卫们出动,将书房围得严严实实,过了片刻,屋中再无白雾,他们进去查看,屋中已经空无一人,没了白凤的踪迹。
“郡主,你是怎么从他手中逃出来的?”过了好一会儿,林女使得了消息,匆匆赶回来,将她仔细看过一回,见她并没有受伤,放下心的同时又生起了疑惑。
阮梦芙却是抱着腿坐在罗汉床一角,有些心不在焉。
“郡主?”林女使又唤了一声。
“女使,你方才问我什么?”她这才有了些反应,迷茫地抬起头,“我方才没听清楚。”
“臣是想问你,如何从妖道手中逃出来的。”
阮梦芙难得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此事以后再说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儿。”她顺势躺在罗汉床上,拿出放在一旁的小毯子,将自己给捂了个严严实实。
“小丫头,上回你身旁的黑衣人,用的可都是圣教秘术,难道你不知?”
那妖道说的这句话,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耳边不停地回旋着,怎么会,年易安怎么会想妖道说的那样,会邪教秘术?他们二人从小一块长大,对方的点点滴滴她都知晓,若是他会圣教秘术,她应该早就知晓,也不用等到现在,从这妖道口中听见这话。
可她现在细细想着,那日在白云观,阿律和妖道一同凭空消失在她眼前,阿律平安归来。还有那条黑蛇,叫什么泽鸣,连妖道都解不了它的蛇毒,这样的毒蛇,为何阿律会有?她越发迷惑,也越发动摇,她一开始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可是今日妖道的出现,让她不得不去考虑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了。
而且,那妖道还说什么,她身上被下了蛊心丹,可她一点儿都没有受到影响。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忽然间,所有的事情都像是被雾笼罩着,叫她分不清本来面目。她从出生起,便有人为何各种各样的原因,瞒着她一些事情,她就是这样长大的。可她不喜欢,她不喜欢旁人有事瞒着她。她以为这世上唯独有一人,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她,这个人便是年易安。
可是现在,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瞒了她多少,还有多少事情她是不知道的。此刻,她也分不清楚,到底是从妖道口中听到年易安会邪教秘技还是年易安有事情瞒着她,更叫她难以接受了。
屋中再不敢无人守着她,白芷更是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房子四处都有禁卫把守,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进不来,“奴婢再不离开郡主身旁了,对了,郡主可要给律少爷送封信将此事告诉他?”
阮梦芙听见这话,想都没有想,开口拒绝道:“别!”
“为何?”白芷不解,“邪教中人出现在城里头,这样一件大事,无论如何都得同军营那边说一声。”
阮梦芙一默,“你说的对。”她不能这样儿女情长,妖道重现边城之事更为重要,这事不可能瞒着,只是这消息,她到底略过了她和妖道的一番对话,并不曾告诉第二个人知晓。
一连三天,她都有些心不在焉,林女使一连问了她三次是如何从妖道手中逃出来,她皆没有回答,林女使也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