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来,秦舍还是那副病歪歪的样子,但却出乎意料的很有精神,一大早就要起来跟汪望对戏:“就快到我的戏份了。”
汪望有些无语:“你那些镜头就只有手出镜……”
“要很认真。”秦舍拿指头戳他:“来嘛。”
汪望:“……”
害!他也不是没拒绝过,实在没办法才……
于是汪望就愉快地和秦舍对起戏来了。
说是对戏那么严肃,别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俩绝对可以说是在嬉戏。原剧本是这样写的:
“男人一只手轻松【钳住】了林端的下巴,用两根手指【强行】掰开了他的嘴,抚上了林端的面孔,【重重】拍了拍,而后【狠狠】抓住了他短刺的头发。”
再一看,秦舍现在在干嘛,用两根指头捏着汪望的下巴,然后可劲儿伸出手摸他脸,摸他嘴巴,简直像个变态一样,那叫一个清风拂面啊,都不肯下手太重,头发那是绝对不抓的,生怕汪望哪里疼了。
汪望:“……”
“你干什么呢?”汪望被抓着脸鼓着嘴巴咕咕唧唧:“你要按照剧本来的呀!”
秦舍见汪望有点生气了,恋恋不舍地把爪子收了回来,临走前还不忘捏捏汪望的嘴唇,一捏给捏成了鸭鸭嘴,红红的撅着,他看着就是觉得特别高兴。
汪望终于逃离了他的魔爪,刚想说些什么,低头一看,身子突然僵硬了。
秦舍睁着炯炯的大眼,十分体贴:“怎么了?”
“……”汪望突然“啪”的一声把剧本丢了,然后猛地站起身,一脸惶恐地冲进卫生间里了,活像个小炮弹。
秦舍在外头等啊等,汪望还是没有出来。
秦舍轻轻敲了敲被反锁的门,慢吞吞叫:“汪望。”
汪望不理他,他继续叫:“汪望。”
汪望还是不理他,秦舍开始了,他又开始了:“汪望汪望汪望汪望汪望——”
“啊真是的!!!”汪望从卫生间里传出来的声音带着破天见的暴躁:“不要叫我!!!”
秦舍:“……”
O︿O哼!
由于今早发生的不愉快事件(汪望单方面认为),所以汪望一天都持续释放着低气压,整只狗看上去仿佛乌云罩顶,就连周锐跟他说话都迷迷瞪瞪的。
周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啪拿剧本敲他的脑壳:“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副导演在一旁拉着,周泽良翘着二郎腿,隐晦地投来带着“我就知道这家伙”含义的视线,一旁饰演邹凯的演员卢鑫鑫兴冲冲地凑了过来,张口就叫:“汪哥!”
他是电影学院的在读生,满打满算也不过二十二岁,但是看着就是不像二十二岁的样子,像是三十二岁,叫起汪望哥来那是一个得心应手,外人看起来总觉得有种微妙的倒错感:“……”
汪望还是喜欢卢鑫鑫的,邹凯和林端的对手戏很多,他什么也不懂,比自己还笨呢,需要教的。
卢鑫鑫还是个弯弯人,从骨子里继承来的敢说,导演气呼呼走了之后,他凑过来跟汪望挤眉弄眼:“汪哥,我昨晚听了你的八卦,你真和那个秦舍住在一起啊?你俩同居啦?结婚了吗?”
汪望:“……”
哪有听了别人的八卦到正主面前来求证的啊!!!
而且怎么就到结婚这个程度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就结婚!!!
汪望毫不客气地皱眉,赶他:“才没有。”
“别说厚,我看了他的照片,真的长的好好看,那种高冷禁欲的feel!”卢鑫鑫捧着手道:“本人肯定比照片还好看吧……”
汪望真的很想大声吐槽:
秦舍这四个字里头就占了高,其他简直三不沾好吗!
“卢鑫鑫,你也别杵那侃大山了!”周锐隔着老远叫唤:“你在拍杀青戏呢!现在还在这晃悠,赶紧给我去换衣服!!”
卢鑫鑫站起身来,对汪望做了个鬼脸,溜进化妆间去了。
今天要拍摄的是邹凯的死亡戏份,虽然汪望发觉好像剧本后程死的人真是一个接一个,但是每次拍这种戏份还是觉得身心俱疲。
对门的女孩子死后,她的那间小小的房间被房东重新雇人打扫了一遍,粉刷了墙,随后很快又住进来一个新的租户,是个刚被释放出狱的抢劫犯,每次看着林端的眼神都让他有些害怕。
台球厅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了,有些时候小张哥会让林端去送些东西,东西不重,用布裹的严严实实,想必价值很高,林端每一次都小心翼翼用手捂着,送到收主手上才肯放心。
但邹凯却三番五次在提醒他,让他快些逃离……
周锐问汪望:“你清醒点没?”
汪望点点头:“不好意思!”
“行,那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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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杨梅死后,吕一念和林端之间的话就变少了许多。
对门的女孩子叫杨梅,是派出所的人说的。林端在她少少的遗物里看见了一张身份证,上头青涩的女孩对着镜头微笑,他算了算年份,今年才十七岁。
本该是花儿肆意绽放的年龄,她却在这里永远的凋谢了。
林端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他的笑容变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时刻刻带着惶恐的悲哀。
吕一念的病他是知道的。之前在工地的时候,有个工人的老婆得了癌症,发现的时候也是中晚期了,化疗和吃药的费用高昂到让人绝望,而且也只是缓解而已,还是逃脱不了最终的命运。
那个工人像疯了似的做工,用全天时间赚钱,舍不得吃饭,累到耳孔流血,晕倒在路边。有人问他,明明没得治了为什么还要花钱吃药,他只是说,想让老婆走的好受一些。
就是这样令人绝望的疾病。
吕一念的空药瓶子上甚至结了蜘蛛网。他没有打算做任何事情来挽救这样的命运,他也没能够挽救自己。
林端沉默着回家,递到吕一念手上的是越来越丰盛的材料,他甚至把工资全部给了吕一念,他说:“都给你。”
吕一念拿着那张薄薄的银行卡,笑了:“怎么还有余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