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斌恰巧对上万俟沉的视线,那双眼睛里黑得看不见底,隐隐有血腥的暗红色和浓稠又阴暗的黑色相互交织翻滚着,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王斌头一次知道,原来在死后成为鬼也是会感到惧怕的。
这惧怕来自于灵魂深处,仅仅是对视的一眼就让王斌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魂飞魄散。
他大气都不敢出,缩着脖子站在那一动一动,刚刚的巧舌如簧仿佛是林盼的幻觉。
“我都不知道我有主了。”林盼低头看了眼自己被万俟沉牢牢抓住的手腕,挣脱了一下,发现挣不开。
“我们结婚了。”万俟沉没将视线放在王斌身上,而是认真地看着林盼说道:“结婚证都有了,你还想赖账?”
林盼瞅着他没说话。
要不是万俟沉眼中想要“吃他”的欲望太过强烈,林盼差点就真的相信万俟沉是个对他深情的人设了。
“卧槽。”在俩人对面的王斌心里卧槽了一声,在八卦的驱使下,他仿佛忘了对万俟沉的惧怕,也敢看万俟沉了,视线从他脸上停顿了一下,又看向林盼。
瞧瞧那牵着的手腕……是挺gay里gay气的。
王斌慕了,他长到18岁还没谈过恋爱,什么男人还是女人的,先给他来一个再说好吗?
悄咪咪躲在不远处的几个鬼也卧槽了一声,几个鬼面面相觎,长头发的那个忍不住说道:“卧槽原来刚刚在我们旁边的就是万俟沉?!这是什么惊天大八卦?!不都传万俟沉也很想吃大善人吗?怎么结婚了?!”
“吃着吃着吃到了床上?!”
“无形开车,最为致命!”
“卧槽还有结婚证了,男的和男的能领结婚证吗?”另一个鬼的话题明显偏了,“华国现在好像还不能吧?”
“我要将这消息通知我死去十年的哥哥!那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万俟沉竟然结婚了!”
这边的声音不大也不算小,林盼听不到,但是万俟沉却将骂自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面无表情的动了动手指,几个鬼面前刮起一阵风,这风直冲他们而来,将几个鬼吹得骨碌碌滚了几圈滚远了。
小气又记仇的万俟沉收回手,盯上王斌。
王斌在他的视线下头顶直冒冷汗,就差脚底抹油直接溜了。
可出乎意料的,万俟沉对林盼说道:“你最爱多管闲事,一定在想收他什么当报酬吧。”
林盼怔了怔。
万俟沉抽出西装上衣袋的黑色手帕,若无其事的擦着手,他手指漂亮,比林盼常见的那些喜欢玩钢琴等乐器的公子哥还要精致,用手帕擦拭手指这幕充满了艺术感,有种惊人的美感。
“你刚刚说你不要现金,一个鬼,能给你的报酬实在不多。”万俟沉将手帕叠好重新放回原位,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似笑非笑的膈应林盼:“让他给你点冥币算了。”
这话说的太欠揍,但凡一个活人听到都会火冒三丈,这不就是在诅咒嘛?!
但偏偏林盼不是正常人,听到万俟沉的话,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对哦!我不缺现金但不代表我也不缺冥币啊。”
他用一种“还是你机智”的眼神看了万俟沉一眼,然后走到王斌身边,勾肩搭背的问道:“地府跟人间有什么不一样吗?有银行吗?”
王斌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的回:“没啥不一样,就是死气沉沉的,银行不仅有,而且还不少。”
林盼眼睛一亮:“活人能存钱吗?”
“……”王斌干巴巴的回:“没听说过,我给你去问问?”
谁他妈的活人想着去地府存钱啊?!
林盼拍了拍他肩膀,唏嘘道:“靠你了,给我多存点,我说不定马上就下去了。”
王斌:“……行吧。”
一旁的万俟沉看他三言两语还真敲定了自己随口扯出的“冥币”,不由一阵发愣,他不禁陷入沉思。
这一世的林盼是脑子被驴踢了吗?
林盼还在跟王斌嘀咕着:“就是把你的银行卡给你弟是吧?就这么简单吗?”
王斌猛点头:“我跟我弟相依为命,我走了他一定很难过,他还小,才刚上初中,有这笔钱好歹生活能好点。”
林盼:“今天周末,你弟应该不用上课,你家住哪,我现在就去。”
说着,他往后看了万俟沉一眼:“你去吗?”
万俟沉一副商界大佬的冷漠表情,薄唇微张,刚想说话被林盼打断。
“不去啊?我就知道你不去。”
万俟沉:“……”
“我!去!”
王斌瞧着俩人的相处方式,不太像新婚人士,反而像有仇似的,说话都在对掐。
不过他也没多想,指不定是别人的相处情趣呢。
王斌家离得挺远,得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等林盼和万俟沉到他家小区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这是一栋很老的居民楼,楼道上堆满了杂物,墙面都有些发黑了。
王斌站在楼下往上看着,内心各种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只叹了口气:“我家住在四楼。”
他领着俩人往楼梯走去,“从父母去世后,家里只有我和弟弟两个人生活,我成绩不好念不下去,初中毕业就不念了,不过我弟弟成绩特别好,以后肯定能考上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