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逾白:“我是不是忘了很重要的人?”
比如你。
谢逾白看着南风岸,问出前半句,却把后半句吞进了肚里。
他幼时随娘入宫廷,少年随爹上战场,便是拜登的昆仑仙山,也微缩人情百态。大可称一句阅人无数,自诩玲珑。
但观南风岸,却远隔重重山,冰塞浩浩海。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他猜不透南风岸的心思,弄不懂南风岸的态度。
南风岸偶有忧乱,偶有慌惶,不为自己,皆系一人,似是一往而深,当如尾生抱柱;
可又会间或沉默,间或疏离,欢也零星,悲也零星,似是不惧宴终,前尘可有可无。
南风岸,太过矛盾。
谢逾白,太过空白。
谢逾白很想知道南风岸会如何回答,是一如既往岔开话题亦或结束话题,还是会回应他的期待,挑明他所遗失的。
但像是老天都在有意遮掩,二人的对话,被打断了。
“谢逾白!”“谢公子。”“小谢娃娃~”
三个声音,不同方向,同时响起,回荡在这陡峭的崖壁间,交聚于中心点,将谢逾白的大脑割锯得生疼。
谢逾白不禁退后半步。
见鬼,三大麻烦一起找过来了!
南风岸也下意识半挡在谢逾白身前。
三个豆丁大小的人影疾速逼近,在雪中逐渐清晰。
齐齐在谢逾白面前停下,然后七嘴八舌地各说各话,一时间吵闹不堪,刺人耳膜。
“停!”
但三人依旧在喋喋不休。
“我说,”谢逾白青筋一跳,缓缓攥拳,举过头顶,忍无可忍,“咚咚咚咚”给他们一人一记重锤,“停啊!一个个说!”
夕霁光神情委屈,竹扇一敲,指道:“谢公子,此事当真关系重大。”
赫连君复羞愤地暴跳而起:“你居然敢打我!谢逾白,来重新一决胜负!”
祖师爷头上顶着个被揍出的包,丝毫不在意被以下犯上,笑眯眯地:“好娃娃,当我徒弟好不好?”
三生双手捂着脑袋,气出泪花:“公子!你打我做什么!”
谢逾白:“抱歉,因为站位关系,打顺手了。”
谢逾白把三生拉到身边,与对面三人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然后一拍夕霁光的竹扇,很自然地顺到自己手里,用扇柄指着他们,一个一个回复过去。
“第一,我不拜师。”
祖师爷:“那我——”
谢逾白打断:“也不收干爷爷。”
祖师爷:“那——”
谢逾白:“忘年交也不行。”
祖师爷:“……”
“第二,我不斗殴。”
赫连君复:“可你——”
谢逾白:“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
赫连君复:“可——”
谢逾白:“没有可是,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听我的,你闭嘴。”
赫连君复:“……”
“第三,我不……”
扇子指到庄主夕霁光时,谢逾白卡了壳,眨眨眼:“哎,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夕霁光用一种“胜利者”的目光看着身旁被批判的二人,从谢逾白手中取回扇子,哗啦一展,扇去一头被揍的狼狈,风度翩翩。
“我方才说,杀手不见了,压根就没进鼎剑台,在流萤千花阵附近追踪鬼气的弟子也跟丢了……啊——!”
夕霁光话说一半,被一拳揍进雪里。
谢逾白抬手截住飞起的竹扇,插到他头前的雪里。
谢逾白蹲在“竹扇墓碑”前:“那你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之前说炮灰反派直线降智,现如今连渣攻也智商堪忧了吗?
“什么杀手?”赫连君复来了兴趣。
“不关你的事……”谢逾白头疼地揉着太阳穴,突然,动作一顿,浮起一个诡异的笑,头一挑,“诶,赫连,帮我个忙呗。”
见他笑,其他人莫名后背一凉,偏赫连君复这个大傻子洋洋得意:“哼,你谢逾白也有求我的一天。”
“哎,我太菜了,”谢逾白耷拉下眉眼,装模作样地用衣角沾沾眼角,“其实,我不愿和你单挑是有原因的,来万剑山庄之前,我遭到杀手袭击,那杀手实在卑劣,不光明正大地打,反而抢了我的佩剑。赤手对剑,我因而落败。”
三生:“???”
暗中保护谢逾白的影卫不是回报说那剑是谢逾白自己扔出去拔不回来所以才弄丢的吗?
三生疑惑地看向自家尊上,发现尊上负手立于侧方,安静地看着谢逾白讲(吹)道(牛)理(逼),唇角零星勾起幅度,若有若无,虽然笑意难以分辨,但可以感觉到,他看谢逾白的视线,和双鸾姐姐看自家闹腾磨爪的狮子猫是一样,是一种任他撒娇任他闹的无奈和宠溺。
三生机械地咔哒一声转正脖子,脑子里充斥着“完蛋怎么办好想谈恋爱为什么没有人暗恋我可恶真的有被冒犯到!”的跑马灯式循环。
而“机智过人”的赫连君复,“未卜先知”地道:“哼,我就知道,这便是你来鼎剑崖选剑的原因!”
夕霁光:“……”
哥你快别说了。
谢逾白点点头:“没错。”又叹口气,“我与我的剑感情深厚,若非万不得已也不会另寻。”
赫连君复:“你的剑叫什么?”
谢逾白:“叫……哎,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磨合新剑需要时间,相信你也不愿等那么久再和我打;若我赤手空拳和你打吧,你肯定会觉得胜之不武。”
庄主内心:“糊弄过去了!他把忘记剑名这件事糊弄过去了!所以说狗屁的感情深厚,赫连君复你差不多该发现了吧!谢逾白在驴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