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那些个本来坐得很远的男男女女们逐渐向饶景铭的方向靠近,并扯着那些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关系来敬他酒。
饶景铭脸上红潮未退,笑着一杯接一杯。
那些女的也渐渐贴上来,把王道往角落里挤,更有甚者,直接开口请人,“小兄弟,能麻烦你换个位置吗?我和饶总……诶……”
他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自己和饶景铭之间来回晃,示意自己和饶景铭有话要说。
王道看了眼已经醉得趴在桌上的褚余洲,没让。
“各位,饶总已经醉了,公事怕是谈不了了,”王道的视线往那些穿着清凉的女人身上扫了一眼,道:“私事,也办不动,我先送饶总回去了,大家尽兴。”
那些人虽然对饶景铭的一个司机就拥有这么大权利感到奇怪,但是他们的头脑已经被酒精所麻木,一时也反应不过来,纷纷跟笑眯眯的饶景铭道别。
饶景铭还张着手臂,一副颇为遗憾的样子,水汪汪的眼睛开始找不到焦点,也不知道具体在看哪儿,嘴里含含糊糊地道:“下次再战,下次再战,妹妹们下次也要来哦。”
“好好好,谢谢景铭哥哥!”几个女的还以为自己被遗忘了,这终于听得饶景铭提起她们,于是更兴奋了。
战你妈批。王道心说。
王道很不喜欢这样的饶景铭,情话张口即来,对投怀送抱的人来者不拒,对这些工作上比自己牛逼的人时时刻刻笑脸相迎。
他突然很怀念另一个饶景铭,对电线杆子拳打脚踢的那一个,对自己的下属张扬跋扈地说“你今天犯错了,你也犯错了”的那一个,对导演说“要不,你别干了”的饶景铭……
那才是他的真实性格,天之骄子,所以目中无人。
王道先拍了拍趴在桌上的褚余洲的胳膊,“褚导,您带司机了吗?要不要我送您回去?”
褚余洲头也不抬,脸埋在胳膊里,一只手往外招了招,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那我们就先失陪了。”
褚余洲作为一个赫赫有名的大导演,自然不可能没人送他回去,酒桌上这群人,抱大腿都来不及,争先恐后要送的人排着队的。
王道也就放心地拖着饶景铭走了。
底下的人也基本都消停了,就连精神旺盛的兰花指都在一楼前台趴着睡着了。
王道在前台翻了会儿,抽了张薄薄的一次性口罩装进口袋里。
半拖半抱的把人弄到门口,又从口袋里掏出刚刚买的口罩给靠在自己身上的醉鬼戴上,等了好一会儿才拦到一辆出租车,费了不少劲儿才把人塞进后座里,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
“上哪儿啊?”司机师傅回头问。
“喂,饶……你家住哪儿?”王道可是口罩拍拍他的脸。
饶景铭出了酒吧就撑不住了,整个人软趴趴地往王道身上倒。
王道看着他露出来的耳垂,心里一痒,伸手捏了一下。
饶景铭突然开口,将他吓得缩了回来。
“半山小镇。”
“好嘞!”师傅脆生生地答应一声,回身发动汽车,稳步前进。
王道心里跳得“砰砰”的,又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这才松了口气。
路过一家二十四小时商店的时候,王道喊了一声:
“师傅,靠边停一下。”
师傅停了车,王道轻手轻脚地将饶景铭的头从自己肩膀上拨开一些,让他靠在后座的靠背上。
没坚持几秒钟,他又歪着脖子迅速往下滑下去。
他又立马伸出手去将他的脑袋托在掌心,避免他砸下去。
王道无奈,又坐回了原处,把他的脑袋放回自己肩膀上。
“师傅,能麻烦您下去帮我买一样东西吗?”
……
汽车继续开往半山小镇。
饶景铭的脑袋在王道肩膀上晃,灼热的呼吸一下下有规律地喷进他衣领,在脖子上围绕着。
王道撑着没动。
他从裤兜里掏出刚刚请司机下车买的解酒糖,剥了塑料壳,把他头往自己这边拨了点,捏着他下巴,往他嘴里塞了进去。
手指猝不及防地被他的嘴唇碰了一下,王道忍住没抖。
“什么东西?”饶景铭闭着眼睛,脑袋靠在座椅上,难受得直皱眉,说话的声音还是含含糊糊的,鼻音很重,听起来不知道比平时乖了多少倍。
“药。”王道看着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的脑袋推回去,没好气道:“什么酒这么好喝!”
饶景铭醉醺醺地嘻嘻笑,也不说话。
“哪栋?”王道将他一只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个高档小区低头去问越来越晕乎就快要从他身上滑到地上的饶景铭。
“G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