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人声嘈杂,且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天师汇集的雏云山巅吵闹的像周末的菜市场。
不仅场外陪审的天师惊掉下巴,连在场亲眼见证的评审都没人相信白圆能运指成符,他们不断推搡被定住的人,喊他道:“喂,别演了。”
白圆表面云淡风轻,仿佛这就是她应有的水平,内心却是一连爆了几串惊叹号。
不是吧!
我怎么这么牛逼!!!
她完全是什么也不会瞎描了两手,冻死人了还要露出手拿笔画符,她只想快点结束回男朋友怀里取暖。秦棋身上温度高,冬天就是个行走的大暖炉,将冻僵的手放在他掌心捂着,没多久就暖和了。
万万没想到,这张符居然真的有用。
白圆将手缩进袖子里,攥着手心回温,淡定地等待评审算成绩。
围观的天师取下她的符,被定住的人立刻有了动作,他晃晃脑袋,又看了看拿服的手,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
广场上有些人不免把目光投向了秦棋,怀疑是不是这尊大神出手帮了恋人的忙。
时间一长,这种猜测渐渐多了起来,许多人视线在秦棋和白圆之间游移,几乎确信了这种说法。
他们不敢对秦棋指指点点,就三五人聚成一堆,暗里针对白圆作弊的行为窃窃私语。
评审并未当场给出成绩,而是让白圆先去外面等,待到全部人停笔结束后,再将所有分数一起在广场的屏幕上公布。
白圆就像第一个从高考考场走出来的考生,万众瞩目。她步履轻松,双手揣在袖口里,慢吞吞走向秦棋的位置,心里乐颠颠地想,没准她真的能混上天师执照呢。
时已入冬,山顶狂风滚滚,一排排笨拙厚实的棉衣绒帽相互倚靠,畏缩着肩膀,望着前方的屏幕。广场没安排座椅,多数是师傅坐着自带的软厚垫子,徒弟站着或者一人带个折叠小板凳落座。
秦棋是其中的异类,他敞穿一件单层黑色风衣,内里一件薄衬衫,两条结实而充满力量的胳膊支撑地面,手心压着冰凉的石灰地砖,屈腿席地而坐,十分惬意。
白圆靠近,他立即站起来,从仓库掏了件宽厚的毛皮铺在地面,坐了上去,然后抱着白圆给她取暖。
她舒服地倚上他的胸膛,身体被温暖的气息包裹,白圆畅意地呼了一口气,感叹道:“我在杂货店做后勤是不是屈才了,下次赚外快我也要出去。”
白圆说着玩的,安逸的在店里打杂收钱比辛苦出门降妖伏魔舒服得多。秦棋有些当真了,动手捏了捏她的脸,感觉有点凉,就把两个手掌分别贴在了她脸颊两侧,给她捂热。
嘴里别扭道:“我的钱可从来没有到我手里过,你还想出去一个人赚两份钱。”
白圆呢喃:“钱是永远不会嫌多的……”
声音越来越弱,大冷天有个温暖的地方倚着很容易产生困意,白圆揉了揉眼睛,又往他怀里钻拢了些,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在男朋友的怀里,梦里的人却不是他,而是很久不见的白爸爸。他一如从前在家时的样子,温温和和,举手投足间充溢着优雅和稳重,岁月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痕迹,无暇的面容上找不到一丝皱纹。
白爸爸掐着时间守在门口给女儿开门,迎接她飞扑而来的拥抱,笑着对她说:“辛苦了,我的圆圆。”
这个幼稚的小名他爸钟爱了二十多年,白圆多次抗议无效,就由他去了。
温柔优雅如同贵族的爸爸,怎么会堕落到去借高利贷呢?
想到这里,梦里的画面轰然倒塌,碎成了片片残卷。
白圆倏地睁开眼皮,山巅之上的风还执着地吹着她的脸,她冻得哆嗦了下,感觉身体不受支配自己在动。
扬起下巴,眼前是秦棋英朗光洁的下颌线,她眨了眨眼,清醒道:“放我下来。”
秦棋低头,见白圆睁眼看着自己,轻轻把人放下了,“这里太冷了,最后一场结束就回去吧。”
白圆轻笑:“好。”
本想待到天师组斗法结束,挣个伤药钱,在山顶冻了两天之后,她只想快点回到杂货店温暖的后院歇着。
秦棋将她送到了考场外围。
无视周遭各种各样的视线,白圆抚平外衣卷起的部分,淡定地走去评审场地。
正赶上集合公布成绩,屏幕上画符速度最快效果最好的白圆意料之中位居榜首,四下对结果不服气的声音充斥在她耳边。
白圆整天吃文茎树的果子,听力异于常人,每个人的抱怨与不满清楚地落在她耳朵里。
她并不生气,自古以来,成功之人的身边总是伴随着眼红嫉妒,没什么大不了的。
白圆心态放的很平,只是以后这些人若想从她手里买什么宝贝,她必定往死里宰!
第四场由于初学者接触的符术都是基础的部分,每人画的差不多,因此这一轮无人淘汰。
选拔组进行到了最后一场,这也是最难的一次考核。
场地依然在广场,画符用的桌子全部撤走,空出了大片区域。
弟子们按照上一场成绩排序,依次上场领回先前跟随他们一天一夜的灵体进行超度。
灵体成功归入各自要走的轮回道,方可算作成功,失败的人无论成绩如何,都算作淘汰。
底下各个师傅感慨连连。
“一届比一届难咯。”
“我们那届还考鬼怪种类,亏我还让他们死记硬背了半年。”
“抓到动物的还好,抓到人的灵岂不是要叫鬼差,难了哦。”
白圆成绩第一,率先出场。
五只猴儿鬼排成一溜放在她面前,小猴子扒着大猴子,歪着头,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白圆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啥,超度就是送猴儿鬼去轮回,理应要走地府的流程,而她认识的鬼差就一个邱江别,但雏云山离杂货店太远,邱江别怕是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