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送到院门外,婆婆走远后,才松了口气,方才哭得要死要活的神情,立刻就消失了,抹了把眼泪,对身旁的雁珠道:“有个爱算计儿子的老婆婆,我还怕什么,外头的账有人填了,我还得想法儿,把玉颜的嫁妆要回来。”
这日直到七姜回观澜阁,大半天也没见家里有什么动静,大少夫人和二姑娘都没被四夫人折腾,张嬷嬷派人再三打探,秀景苑里的确风平浪静。
虽然有些奇怪,可不挨罚总是好事,七姜还省得费力去吵架乃至动手,下午吃点心时,她忽然醒过味,问嬷嬷:“我为什么要护着她们,我和她们很熟吗,请个护院还得给工钱吧。”
映春笑着说:“还不是您心地善良,见不得好人受欺负。”
七姜捧着一块绿豆糕,莫名其妙地说:“我怎么就卷进你们家的事了?”
张嬷嬷不厌其烦地纠正:“不是你们家,就是您的家,大姑娘她们如今都是您的亲人了,哪有见亲人受欺负不相帮的,您最是心软的。”
七姜吃着绿豆糕,摇头道:“可我除了吵架动手,也没别的本事,时日一长就不管用了,我自己知道。”
张嬷嬷和映春异口同声地说:“您可以学呀。”
说起学本事,今天怀逸那儿的认字且要停一停,七姜另有一桩要紧事,赶着告诉展怀迁。
日落时分,她就在前院徘徊,这头的下人很少见少夫人,但七姜客客气气,他们觉着新鲜又好相处,并不是传说中多霸道嚣张的人。
有丫鬟来给少夫人搬凳子,七姜连声说谢谢,把人家都吓着了。
之后先是等来了三哥儿,被她打发走了,又等来展怀逍,有机会当面谢谢七姜,怀逍站着说了好些话,可七姜却心不在焉,就怕展怀迁今天不从这个门回来。
“我先走了,弟妹这是盼着怀迁呢,果真新婚燕尔。”怀逍玩笑了一句,便识趣地离开。
七姜方才就没听清楚大公子说什么,满心盼着要在展怀迁见他妹妹前,先和他把话说清楚。
终于,天色渐暗,凉风渐起,展副将军回来了。
“跟我走……”
怀迁一进门,还在与福宝说话,七姜就迎面跑来,抓了他的手,不由分说往里跑。
“怎么了?”
“有要紧的事,你先跟我来。”
“福宝,先把东西送回观澜阁……”
展怀迁匆忙吩咐了一句,就被七姜拉走,回到观澜阁外,周遭空旷无人的地方,七姜才停下脚步。
“到底怎么了?”
“哎,你怎么都不喘气……”七姜跑累了,撑着腰缓过气息后,才正经道,“对不起,我违背约定,我把何家表哥的事,全告诉你妹妹了。”
展怀迁担心不已:“不是说先不提吗?”
七姜说:“他们彼此本就是明白的,所谓的不提,就是不说我们两个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吧?”
展怀迁叹气:“那我还怎么去见妹妹呢?”
七姜说:“这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也许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可我觉得,不能因为你哥哥想娶她,完了我们觉得这是桩好姻缘,玉颜就必须听我们的安排嫁人。她愿不愿意,她还喜不喜欢你的表哥,这都不重要了吗?所以,她是最不能被瞒着的人,我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计划,都该告诉她,让她自己做决定。”
展怀迁静静地看着七姜,把这些话在心里过了一遍,说道:“我赞同你的说法,的确,三年过去了,受了那么多苦,玉颜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姑娘,眼下她只想活着,想有自由身。”
七姜很意外,不禁笑容灿烂:“你听懂了吗,你不怪我,也不生气?”
展怀迁道:“你在为我的妹妹着想,我为什么要生气?”
七姜很满意:“那就没事了,你忙你的吧。”
展怀迁问:“你在前院等我,就为了说这件事。”
七姜点点头:“不然呢?”
展怀迁迟疑了一会儿,笑道:“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