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音坐在高脚椅上,独属于酒吧的昏暗灯光打落下来,照在她身上有种淡淡的朦胧感。
她就晃着桌上的玻璃杯,看着里头琥珀色的酒,半饷才开口说道:“你看哦,虽然我一直遇到人渣,但我还是很努力地活下来了。”
边上的少年听她说过一点,但就跟听故事一样,甚至对于后续还充满了好奇。
他双手就伏在椅面上,跟着轻巧地转了下,人就面向了身边的弥音。
“你昨天是不是说到你遇到了一个生了重病的男人?医生都说这个男人快要死了……”
少年的音质带着几分轻飘飘的感觉,弥音转着酒杯的同时,偏头瞪了他一眼:“你这是在听故事吗?”
对面的人眨了眨眼睛,“那是因为弥音的故事很有趣不是吗?总觉得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弥音不知道是不是打开了面前这少年心中的大门,但她倒是被初遇时这人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身边的人依旧看着她,那双眼睛亮晶晶的,她想了想,随后单手撑着下巴,继续说了起来。
“要说起来,那是春天吧,我遇到他的时候,他身体不好,只能整天待在家里……”
“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渣?”
弥音被这么一打断,也不说了就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少年跟着眨眨眼睛,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显得格外无辜地回望着她。或许是见她仍旧没开口的意思,他又笑了笑,拿起自己的酒杯碰了下她的杯子。
“听起来像是书上写得病弱美人?”
“这倒是,他的确长得好看……”
说到这里,弥音突然看了眼少年的头发,微卷的黑色发丝就贴在他脸颊两侧。
这么看了一会儿,弥音忽得伸手勾起他耳朵边上那一撮头发。
“喏,他也和你一样呢?头发有点卷,不过比你长多了。”
说完她就把手收了回来。
“哎~~”少年再度双手撑回到椅面上,上半身微微前倾着,“其实我很想知道,弥音为什么会和这人在一起呢?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唔,有一点吧。不过那时候他很好啊,一点也不渣……”
“所以你就被骗了?”少年一语中的。
不过弥音仔细想了想,也不能完全说是被骗了。
“怎么说呢?那时候他看起来很需要人照顾的样子,而且和他在一块很开心啊……”
少年又再度往前挪了一点,一脸期待道:“和我在一起不开心吗?”
弥音被这话问得愣了下,回过神来才没好气道:“开心啊,开心地和你说我的悲惨过往?”
对面的人没说话,就冲她笑了笑,笑得像只小奶狗一样……前提是忽略他右眼上的绷带。
不,或许是一只受伤的小奶狗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弥音微微垂下眼睑,伸手拂过玻璃杯的边缘,缓缓的仿佛在进行着一场悠长的回忆般,在昏暗的灯光下和身边的少年继续说了下去。
*
初春的平安京总会给人一种浪漫的感觉。
尤其当满街的樱花盛开,似乎连忙碌的脚步都会慢下来。
弥音是一早到了别人家里,刚进宅邸就不断有人和她打招呼。她一边笑着回应,一边往内宅走去。
之前弥音还在想要在平安京找什么工作,因为听说艺伎很赚钱,长着一张格外漂亮的脸蛋的弥音差点就去花街试一下。
当然她没什么才艺,所以也想着是不是先学学弹琴啊或是跳舞什么的,不求最好,差不多就行了。
但还好在开始学习之前,她厚脸皮地混进了鬼舞辻家。
一开始是混着医师的名头进来的,同样弥音也没这方面的经验,纯粹仗着自己了解过一些药草,想着或许能通过药草调理把人身体治好了。
虽然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水平不够的她最后从医师变成了看护(?)。
因为弥音求着鬼舞辻家的当家雇佣她,老头老太瞧着这姑娘好看又实诚,又似乎挺会照顾人的,最后抱着某种或许跟活力四射的小姑娘在一起就能让自家儿子健康起来的侥幸心理,还真把人留了下来。
平日里,弥音都是早上过来,晚上回去。
“听说现在外面妖怪横行。”这是那位病弱的少爷再过了两天以后,第一次跟弥音说话。
弥音正把靠近缘廊的帘子收了起来,乍一听到这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初进来的时候,就有人同她说过这位少爷的脾性,似乎因为长期卧病在场,又一直看不好病,性子很是易怒还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