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转身去看前二十一年的人生,只看到一片苍茫缭乱。
很小的时候生活很幸福,父亲和母亲都很爱对方,也很爱我,生活不奢华但是温馨朴实。
可惜幸福有时就像肥皂泡,美丽而易碎。
我的魔力爆发造成了母亲的恐慌,在她匆匆拿起毛巾,颤抖地为我擦拭手上被炸裂的玻璃杯划伤的地方时,门口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父亲愣在那里,用陌生的惊惧甚至厌恶的眼光看着我们,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母亲喊着他的名字追出去。
我握着下意识抓住的毛巾绕过一地玻璃碎片走到门边,捡起大大的蛋糕盒子打开,已经歪在一边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五岁生日快乐”,看起来格外刺眼。
生活像那块蛋糕一样歪得东倒西斜,而且再也没有正回去。
父亲那天回来后一言不发开始搬家,母亲匆匆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跟上,两人都没有注意我,我急忙跟在母亲身后。
新家所在的蜘蛛尾巷是很脏乱的地方,父亲开始沉迷于酗酒和打骂母亲,后来攻击目标里又渐渐添加了我。母亲找了一份清扫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少见的空闲也要照顾醉酒的父亲,几乎没有时间管我。
躲避父亲的打骂,寻找家里时而存在时而不存在的食物,在天黑之前不要回家,在天亮之前就离开,这是新生活的安全指南。
惟一可以轻松的地方就是树林边的小草坪,抱着从母亲箱子里翻出的魔法书在树下阅读,是我那时最安全也最快乐的时刻。
也是在那里,我遇到了莉莉,我生命中的第一缕阳光。
“你好,一个人玩吗?我们一起好不好?”清澈的翡翠色眼睛倒映着纯真的友好,一旁的金发女孩说的有关我的坏话,好吧,是有偏差的主观评价丝毫没有影响小女孩的交友兴趣。
嗯,看起来很单纯很可爱啊。
“好啊,一起吧。”
那之后我认识了莉莉。
躲开态度越来越差的父亲,跑到树林边和莉莉试验魔法魔药,聊天或者嬉闹,大多数时候我静静地看书,莉莉兴致勃勃地让花开放或者变色。
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持续下去。
惟一一次躲不开,父亲骂着“怪物”又开始对我拳打脚踢,我努力躲闪心里自嘲,自己的闪躲技巧经过锻炼又有进步。
母亲突然冲进来拦住父亲的拳头,高声喊着让我快出去。匆匆跑到门外,却听到母亲的声音戛然而止,我脸色心中一紧跑回屋,只见母亲脸色苍白倒在父亲怀里,父亲的表情也很难看。
好不容易请来医生,诊断结果是积劳成疾,需要调养。
母亲不得不卧病在床,我找出所有的魔药书每天守在坩埚旁研究可能有效的药,父亲对我研究魔法的行为第一次完全无视,除了酗酒他都只在床边静静地看着母亲。很好,以前只要我提到或者碰到与魔法有关的东西,父亲可是会直接暴力教育的。
可惜在我学完母亲旧课本上的魔药之前,母亲就永远地离开了。
看着苍白墓碑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我坐了很久。母亲是自愿离开的吧,因为她没有得到最想要的父亲的爱。艾琳·普林斯,每一本魔药课本上的注解都透着主人的魔药天分。她不可能被一点疲劳击败到丧命的地步,而且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动一下牢牢锁在箱子里的魔杖。
她爱父亲,远胜于魔药和巫师身份,甚至我。
那时开始觉得,巫师和麻瓜,就应该完全隔绝永远不要接触。
父亲继续酗酒,但是不再有打骂,母亲死后他似乎完全不在乎我的存在与否。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在十一岁来到,我也对只有醉汉的家再无感情,那时莉莉才是我生活中惟一的亮色。
可惜,刚见到那个黑色乱发的男孩看着莉莉的眼光,我就有了预感,莉莉似乎要渐渐远离我了。
分院,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注定的对手注定的对立。
麻烦的学校生活。
应付着四人组孩子气的挑衅,抵挡着同院小巫师无聊的鄙视,忙碌着简单乏味的课业,表现着还算可以的成绩,顾及到我手中魔杖的前任主人是母亲,魔药课上稍微多表现一点。集体环境的嘈杂,让我只有很少时间能全心投入到练习魔法中,但是我的进步依然比其他人要快。
我知道自己很优秀,只要我想,可惜我不想。
卢修斯·马尔福的接近和拉拢为我提供了不少便利,起码不会再有没眼力的斯莱特林当面挑剔我的血统。而我的实力似乎也让他很满意,甚至为我引荐他的主人——黑暗公爵伏地魔。
一位优秀的、不只不觉间就能让人随着他的节奏行动的人,值得追随的王者。再三思考后,我跟在了那个人身后,作为他最信任依赖的属下之一。
只要我愿意展现,我的能力不会比最优秀的那些人差多少,不过机敏反应和魔药天赋,获得特殊地位已经够用了吧。
确实曾经真心追随黑暗公爵,因为那时的公爵机敏睿智、谋略天成,而他声称将要建立纯净的魔法世界、让巫师和麻瓜彻底分离——呵,当年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其实很单纯,才会为了这样一个精美瑰丽却丝毫不实际的梦而放弃了自己的良知,如果现在的我依然有这种稀奇东西存在的话。
对莉莉的疏远也有一部分刻意,当时我以为自己只是考虑到双方安全而做的表面掩饰。